第99章 三更君(第4/5页)
当时她恭恭敬敬地道歉,并答应下次不敢了。
可这回……
杨仪直视着杨登的双眼:“有个人跟我说,所谓‘侥幸’,是十件事里办成一件就算是好的了。您大概不知道吧,我并不只是为俞主事一个人看过诊。”
杨登确实不知道。他有点紧张:“你、你都干了什么?有无闯祸?”
“我所做的,大概都是您不愿见到的,也是您无法想象的。”杨仪毫不隐瞒,坦坦荡荡:“这样,您还想让我回府,好好的学教养规矩吗?”
杨登眉头紧锁,看向杨仪的眼神,有几分懵懂,以及些许痛心疾首。
就像是在看个生平难得一见而甚是棘手的“疑难杂症”。
此时,侍从从后廊转了出来,行礼道:“老爷,白大人到了。”
杨登垂眸,他好像一个在两军对垒中,被敌军搅乱了阵脚的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如今有了个借口,或许可先“鸣金收兵”。
杨二爷极快镇定了会儿,用仿佛不由分说却透着虚的口吻道:“你、你先等着,回头我再跟你说话。”
他特意瞪了杨仪一眼,转身,匆匆地往前去了。
杨仪不置可否。
平静地目送杨登离开,昔日自己敬畏有加的人,此时突然觉着……他其实没有那么可怕。
杨仪不明白自己的心态为何竟会如此,不管是杨登斥责自己,威胁自己,诋毁自己,她好像……没那么在意,也没那么受伤了。
而此时望着杨登离开,杨仪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轻松。
她的唇微微牵动,那是一个不由自主的笑。
“先生……”鬼鬼祟祟,是灵枢站在门内:“先生,我们大人的伤口流了血。您快给看看吧。”
杨仪想到杨登方才说什么“赤身裸/体”,心里顿时生出一股逆反之意:他不是不许自己看男人的“裸/体”么?
欣然转身入内,却见俞星臣侧身靠坐椅上,双目微闭,衣领稍微敞开,两颊汗意未退。
杨仪走到近前,手指把他的领子挑了挑。
俞星臣受惊似的睁开眼睛,看见是她,很是意外。
灵枢忙过来扶着,帮忙把衣衫褪下些许。
杨仪一瞧:“这不是已经敷药了么?也没有大碍。”
灵枢看了俞星臣一眼:“大人的脸色不太好,我担心……”往后退下。
杨仪忽然意识到什么,后退一步跟他隔开些:“怎么了俞大人,总不成是想知道杨老爷跟我说了什么吧。”
俞星臣将自己的衣领拉起了些:“登老爷也许会有些严厉的话,你勿要介意,他还是很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特意从苏州赶过来。”
杨仪冷淡:“多谢关心,我们方才十分的父慈女孝,其乐融融。”
俞星臣听出她话中明显的嘲讽:“杨仪,你总不能真的一辈子漂泊在外……”
“俞大人倒是真心为我着想起来?”杨仪不耐烦地转开头:“免开尊口,我不爱听。”
对他恭敬从命察言观色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她任何人的脸色都不想看。
两人正说着,就见杨登跟另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人一眼看见了杨仪,立刻叫道:“啊!我就知道是你,杨先生。”
杨仪有点意外,原来这突然而来的人,竟正是之前在焦山渡船上见过的白淳,也就是那位被她揭破隐私的白大人。
俞星臣微微坐直了些,白淳却先小步过来:“二爷都跟我说了,你身上有伤不便挪动,且歇着。”
“见谅。”俞星臣向着白淳含笑致歉。
白淳道:“好好地为何会伤着?你们当钦差的可是不容易的很。对了,上次我说先谢你吉言,倒没想到,你前脚才走,后脚吏部就召我进京了,呵呵,倒像是你是我的喜报神一般。”
俞星臣道:“恭喜。”
白淳握握他的手,又看向杨仪,回头对杨登道:“二爷,你们杨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能耐的后起之秀,为何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房的?总该不会是二爷在外头偷偷地养了个亲生儿子吧?”
他是个风流不羁的人,说这话自然也是因为明知道不可能,所以才打趣杨登的。
杨登的脸色十分难看。
因为看到他的脸色难看,所以杨仪竟越发的坦然自在,见杨登不语,杨仪便道:“白大人误会了,我这种卑寒出身之人,怎么可能跟杨家有何干系呢。那夜只是俞大人说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