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海宁报刊业奇事(第3/4页)

水公子爱这兰香,简直爱得神魂颠倒,不惜跟发妻原配分道扬镳。

这《江平春事》现已连载到,人到中年的水先生,带着妻子和三个儿女,跑到海宁来做点小生意,定住在爱神路的一栋洋楼里。

水先生的老婆葛兰香女士,孩子们上学堂以后,他先生也去上班了。

她整日在家里没有事干,常到同一个里弄的梅太太家,跟那一帮阔太太们打麻将。

这《江平春事》的文笔,真是太俚俗香艳了。

珍卿买到的这一期,特意借一位地砖商人的眼,写到水太太兰香那半老徐娘的风姿:

兰香的丈夫家世体面,也舍得给她花费脂粉钱。

她妩媚的鹅蛋脸儿上,上着浓艳的妆,雪白的一截脖子里,一条赤金色的项链,在头顶强光的照射下,闪着赤花花的艳光。

那位地砖商人崔先生,本说是来看崔太太打牌的。

他却并不用心看他太太的牌,而是一直看兰香背后墙上的花鸟绣屏。

他连绣屏其实也不用心看,他生着细纹的桃花眼,总不老实地去偷看兰香。

梅太太家里的麻将桌布,新近换成灰白蓝格子的哔叽绸,兰香叫崔先生那贼出出的眼,看得出了一身细毛汗。

她心烦意乱地摸了一张牌,随意往牌阵上一码,那只牌却从哔叽绸布桌上,翻着轱辘滚地了上。

兰香下意识弯腰去捡,她极大地弯下上身,她胸前耸屹的丘壑,在她阴丹士林的夏旗袍里,浑似受了惊似的……

兰香深深地喘着气,捡了麻将直起身来,迎头见那崔先生热辣辣的眼,不由得脸红至颈了。

崔先生身前的崔太太,还说水太太何必自己捡牌,挣得脸红脖子粗的,……

其后的连载内容,就写这一桌人,牌还没有打完,兰香不自在地站起来,说家里没有霜糖了,她要去杂货店买点糖。

过了有一刻多钟,崔先生也告辞出来,特意追踪到杂货店,正在那里见到买了糖的兰香。

所谓骚包遇上脂粉客,当下对一了两双含情眼,便晓得是天雷勾动了地火。

俩人耍了一会儿花腔,两下里都有了意,崔先生就带着兰香,去到了他的一处公寓。

这两个人的大和谐运动,还写得颇有俚俗味儿,它是这样写的:

月影儿浓灯影儿照,

珍珠帐底小船儿摇,

红浪头底下翻白条,

双鱼濡沫云雨儿飘,

地下鞋儿一双双,

鸳鸯戏水乐无方;

床上人儿一个个,

比翼双飞离不得……

珍卿掩卷迷思,看得是叹为观止。

论到香艳俚俗一道,这个作者的文风,比珍卿是老辣得多了。

这《江平春事》讲的,分明就是陆爹两口子的故事,连这打麻将勾搭成奸的细目,都跟珍卿调研过后,设想的套路是一样的。

江平的水先生就是暗指陆爹,他太太兰香,就是指陆爹的后老婆曲迎香。

书里的水家和书外的陆家,都是住在海宁爱神路上的,书里的兰香和书外的曲迎香,原本都是唱戏出身的。

这有心人要是想追踪,现实中的陆爹一家,简直是无所遁形的。这陆爹就算没有绿帽子,读者也认定她有绿帽子了。

这个《江平春事》的作者,简直是走了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了嘛!

她刚写成了十来张,讲完了陆爹和后老婆,幸福地在江平过了十几年,最近来动身来海宁找事做。

珍卿揉着她的小脸儿。

这自然不会是谁剽窃他,故事情节不尽相同,文笔也有不小差异。

更何况《追风寻月》这小报上,连载的《江平春事》,故事情节是写在她的前头的。

只能说《江平春事》的作者,和她英雄所想略同啊。

到吃晚饭的时候,□□姐跟大家抱怨,说她陆爹买的那栋爱神路上的洋房,现在出现捐税的纠纷了。

那些收捐的警察们,非说陆爹漏交了建设捐、中证捐等,反正列了将近十个名目,叫陆爹补交三万块钱,要不然就要收房子赶人了。

大家对□□姐的抱怨,基本都不怎么搭理,倒把□□姐气个够呛。

到吃完晚饭之后,还一脑门子官司的珍卿,听谢董事长他们私下聊天,听到周惠珍小姐家的事,她总算是大彻大悟,明白《江平春事》的大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