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禁令和夫妻一体(第2/3页)

谈栩然同曲氏也说不上多么要好,只是相处得多了,吃茶闲话的地方渐渐从花厅移到了屋子里。

曲氏院里人很多,有些人的眼睛规矩一些,有些则不然,胡乱打转。

‘不该啊,依着曲氏的性子。’

谈栩然想了一想,觉得这眼线只能是陈砚墨放的,自家屋舍,枕边之人,也要这样处处监视。

如此一想,她顿时觉得陈砚墨就像嚼过的甘蔗,满是渣滓,毫无滋味。

谈栩然来的次数多了,那些个耳目对她就不那么上心了。

庭院里被日头晒得灼热,仆妇躲懒都没了踪迹。

“丫头片子,你七叔也不上心。”曲氏替午睡刚起的女儿挽起头发,动作娴熟而轻柔,并不假手于人,是个好娘亲。

谈栩然之前总提防着曲氏想要陈绛做侄媳的事情,没有带陈绛来过,不过曲氏也觉察到了,只说:“小六就不一样了,丫头也宠得像眼珠子,以后不知该挑拣个怎样的女婿。”

她是不做这个打算了。

曲氏让婆子带了女儿去玩,谈栩然收回目光,心中想着,‘今日的闲谈总不会被传到陈砚墨耳朵里了。’口中又道:“也许招赘吧。”

曲氏也朝院子里瞧了一眼,又吩咐人取些冰来,道:“我同小六家的说说话,不必叫太多人伺候着。”

谁会喜欢被人窥视呢?

曲氏生得不是多么艳光四射,也称不上清丽婉约,只是端正而已,但此时额上散下一缕碎发,给她平淡乏味的面孔带来了一点失衡的美感。

只是很快,她就将这缕碎发挽了上去,道:“还是再生一个为好,男子性狡,翻脸无情,招一个外人入赘,焉知不是引狼入室?”

谈栩然被她突如其来的剖心析肝弄得有些错愕,曲氏给陈砚墨去信数封,回音寥寥,心中愁肠百结,不自觉吐露真言,回过神来,勉强笑道:“也是我多嘴了。”

见谈栩然欲言又止,曲氏不想被她追问自己与陈砚墨的关系,就道:“你可听说朝廷要禁种烟叶的事儿了吗?”

谈栩然早早就知道了,摆出有些忧愁的神色,点点头。

曲氏抚着指甲上的残色,又牵过谈栩然的手细细端详,道:“其实闽地粮田稀薄,种烟之风而今又横行,更占了许多田地,且去岁的收成又差,靠着从广府急运船粮才没让饥荒扩大,福州府出此禁种烟叶之令,也是情理中事。”

她家中父兄为官,在闺中时又受宠,耳濡目染,自然有些眼界。

“是啊,叫夫君操心去吧。我愁也是白愁。”谈栩然淡淡道。

“说是这样说,你还不是费了那么些口舌,替小六的烟叶铺子招揽生意?咱们女子就是这样,劳碌命。”曲氏赞她指甲颜色好,手指又如葱根纤长细白,末了瞧着她的面容,又道:“也难怪小六对你无有不依的,至今也只有一个你。”

“七叔不也是吗?”谈栩然笑道,轻轻用言语的尖刺,挑开曲氏溃烂的疤。

曲氏想虚伪附和一二,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嘴角列了又列,倒像是中风不受控的抽筋了。

“他,他,虽没有纳人,但在外头,总是要个人伺候起居的。”曲氏忍了半晌,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谈栩然不语,只是反手紧紧一握曲氏的手。

曲氏瞪圆了眼睛看她,看她一双茶色的琥珀琉璃眼里映出一个可悲可笑的自己来,眼泪忽然就淌了下来。

“我不是容不下人,只是他在外头置的那个,来历身家不清不楚,我就从院里挑了一个标志丫头送到海澄去。”曲氏想到这事,那种莫大的屈辱感犹存,“他看似把人收下了,却只叫她伺候那个人,行房时叫她跪在帐外候着,要她端茶送水服侍擦洗。他明知那个人是我送去的,这岂不是在下我的脸面!?”

谈栩然有些讶异,道:“这的确不像七叔会干的事情,他素来是敬重您的。”

曲氏拭了拭泪,又听谈栩然道:“其实总说女子容易恃宠而骄,但人性相通,你与七叔本该是旗鼓相当的一对,敬是要敬的,疼也是要疼的,但要留一份在自己心里,别都露出来,叫他晓得你心中割舍不下,说得难听一些,那是要蹬鼻子上脸的。”

曲氏心中的不快也同自家嫂嫂说过,可得到的回答总是说她不知足,有这样好的郎君,只是在外添了个伺候的人,就叫你这样的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