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4/5页)
徐士晋握紧匕首,神色不安地紧盯着廊柱。
只一息,眼底晃过玄色长靴,那人步履迈动间,猎猎袍角翻飞。
他额间淌过冷汗,心中有一道不好的猜想,咻的一声,一并长剑如疾雷袭来,猛地砍向他的左臂。
电光火石间,这条廊芜响起徐士晋的高声痛呼。
一条血淋淋的断臂横在他的眼前,徐士晋痛得在地上翻滚不已。
汗泪淋漓淌过他满面,他虚力地睁眼拼命想要看清眼前之人。
于是,徐士晋看见了一张昳丽无双的俊容。
男人长身如玉,自拐角处而来,数只喜灯在他身后摇曳,艳艳烛火镀在他的身上,有如鬼煞阎罗重返人间,斜飞入鬓的长眉之下,一双狭冷长眸睥睨着看向地面如蝼蚁一般的他。
“果真是你……萧、淮、止!”徐士晋字字艰难道。
萧淮止长腿微曲,一脚狠力踩在他的伤口之处,辉煌的满廊喜灯照着男人冷峻阴沉的脸,他长睫稍垂,以极厌的眼神瞥过脚下之人。
“孤的女人,你也敢觊觎?”
徐士晋竭力想要起身,用跌落在地面上的匕首刺穿眼前之人的胸膛。
但他此刻的伤早已痛得他快要死去。
他恨死了眼前之人,恨死了屋中那名女子!
若非是他们,他的弟弟徐竣不会死。
他好容易苦心筹谋,顶替了徐士晋的身份,要为他二弟报仇,却还是被他抢先一步毁了计划……
思此,徐士晋眨眼想到更好的方法,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朝他嗤笑道:“萧、淮、止,你就是个窝囊废!你……从战场回来……又如何?小姝……与我行了礼……是我徐家妇!你的……女人,不要你了……”
他放声大笑,笑中淌过泪花。
算准了时机,廊道的对面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前,走过一道声音,徐士晋朝着那道影子,痛苦至极地对上绿芙转身投来的目光。
绿芙端着一盆热水,一见前方乌压压的人影,心猛地一慌,赶忙推门想要往屋中。
萧淮止循声望去,目色骤冷,掷以剑鞘将绿芙打晕。眼底满是灯火憧憧,还有那一扇紧闭的大门前,贴着大大的囍字,深深刺痛他的眼。
他眼神闪过沉痛之色,手中冷剑挥过一掬月色,铮铮而落,穿破身下之人的胸膛,汩汩鲜血流淌木板,漫进缝隙。
须臾,脚下之人已断了气,玄金长靴沾了满地的血。
他敛收眸光,步履不停地越过脚下尸身,朝着对面那间屋子而行。
温栋梁见他面色冷沉到了极致,遂领着重兵把守于檐下石阶处。
“吱呀”一声。
房门一开一合。
檐下卷过阵阵风声,屋中满目红绸喜缎,喜烛滟滟,萧淮止驻足于喜幔之前,深深凝注着端正坐于床前的绯红身影。
春宵良辰短,喜床红烛燃。
出征前,他曾想过,这一幕该属于他们的。
萧淮止掠过桌案前。
合卺酒、玉如意。
她想要做旁人的妻,她想要与旁人一生一世安稳如意?
记忆如潮涌般将他心间灌满,他想起战场上剜肉之时,中的是玉氏之毒,可那时,他想着他与她有过那般多的良夜,再冷的心也该捂热了。最差不过,便是她心中还是没有他,也无妨,他回城之日再慢慢去教她心中只存着自己便好。
可是今时今日,她还是要抛下他,就像九年前的冬夜,头也不回地想要将他这样肮脏的人抛下……
可是玉姝,她不会明白一个骨子里都已被侵蚀腐烂之人的心重新跳动,会有多么热烈而偏执。
即便他知自己如此不堪,即便他知自己这副血肉躯体都是脏的,但他,绝不放手。
除非她死,但她死也只能死在他的身旁。
萧淮止迈前一步,心中有如千万蚁虫咬噬,痛若锥心彻骨再难抑。
衣袍靴底携带的血腥气息漫了满室,一点点地袭入玉姝鼻间。
她眼底生疑,尚未来得及想,耳边一阵铮鸣,突然间,头顶那张喜帕被人一把挑开。
玉姝抬眸而望,清凌凌的眼波倒出屋中滟烛之光,精致美艳的妆容落入萧淮止漆黑阴沉的眼底。
他目色冷如镰刀,睥睨着眼前女郎。
看着她花容失色,朱唇微张,下意识朝后躲开的模样,指向她的长剑紧紧贴住了她细白玉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