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5页)
陆见微在桌旁坐下,说:“伸手。”
手臂从对面伸过来,搭在桌面上,手指修长劲瘦,放松地屈握,掌心纹路分明,生命线延伸入腕,一截肌理分明的小臂半掩在宽袖之中。
“观你生命线,你的命还长着,不用担心。”陆见微笑着调侃一句,搭上他的脉搏。
温著之目光深凝:“我也想活得久一点,去你的师门看一看。”
“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不强求,没遗憾,现在改变主意了?”
“嗯,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他难得直白一次。
陆见微抬眸瞅他一眼,收回手。
“上榻,解衣。”
温著之:?
“替你行个针,在想什么?”陆见微取出针包,扬眉笑问,“要我扶你?”
暖融的烛光照亮她的眉眼,分外夺目。
温著之耳颊发热,低头推着轮椅,怎料目力骤然消失一瞬,看不清前路,脑子里因为方才误解之事混乱一片,没来得及反应,猛地撞向床沿。
陆见微伸腿一拦,“还是得要我亲自扶。”
“有劳。”温著之睁大失去焦距的眼睛,自责道,“抱歉。”
“无妨,病人有特权。”
“什么特权?”
陆见微拎起他的衣领,利落拽到榻上,令其平躺,取出一根银针。
“被拎上榻的特权。”
温著之:“……”
“眼睛看不见,手还能动吧?”陆见微揶揄,“你若还像以前那般害羞,我倒也可以等。”
“见笑了。”温著之循着她声音的方向,目光转过来,抬手解开前襟。
朦胧的烛光下,他的皮肤呈现出冷玉般的色泽,每一处肌理都生得恰到好处,不过分虬结,也不会显得单薄。
第一次行针时,陆见微心里面没什么想法,就当是在看人体模型。
眼下情况不紧急,橘色的光线氤氲出几许暧昧,烛火摇曳,光影轻轻跃动,空气中似乎浮动着丁香花的味道。
幽婉浓郁,带点微苦,时间久了便有些昏昏然。
十一月天气寒冷,屋子里燃着炭盆,还是会有些许凉意。
陆见微立刻驱赶脑子里的东西,专注行针。
毒素虽然臣服于内力之下,可如果需要内力时时刻刻压制,必定无法真正安眠。
阿耐第一次进客栈,就提及他家公子晚上睡不好,此话并不假。
“温著之,我找到一个方法,或许能解了你的毒。”陆见微落下最后一针,俯身低声道,“你信不信?”
温著之:“我信。”
“真信?”
“真信。”
“为什么?”
“你说的,我都信。”温著之摸索着触碰她的指尖,“而且,陆掌柜从不轻易下定论。”
陆见微拾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把玩,骨节分明的手指像一根根青竹似的。
坚定,韧性十足。
“你依旧叫我‘陆掌柜’,是出于尊重,还是因为情趣?”
“……”温著之敛下密长的睫毛,“不敢冒犯。”
陆见微轻笑:“我的亲人朋友都叫我‘微微’,你若是习惯了‘陆掌柜’,抑或是有其它想法,便都随你。”
“微微。”床上之人脱口而出。
陆见微不禁笑出声,偶尔逗逗男友实在很有意思。
“该拔针了。”
她细心取出银针,用备好的巾帕擦拭干净,收回针包。
取完最后一针,在对方收拢衣襟时,凑近他耳边低笑着说了几个字。
“……”
温著之坐起,恢复些许的眼睛看过来,故作镇定道:“多谢夸奖。”
“用不用我扶你?”
“不用。”
他双手撑着挪回轮椅,凌乱的发丝搭在额际,低首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轮椅咕隆咕隆滑出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陆见微短促地笑了一下,从角落捧出一只陶罐。陶罐依旧用藤壳包裹,两个月过去,藤壳多了不少磨损后的划痕。
小雾已经长大,每天吃的药材和毒物也变多了,好在故白头只需喂一个月,昨天就是最后一天。
再喂下去,她真的会心疼的。
今天该喂食鲜血了。
她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一滴入罐。
小雾本来窝在角落睡觉,忽然闻到鲜美的血腥味,身体立刻动了。
矫健灵活的身躯覆在血滴上,不过片刻,血液消失在罐子里,全部被它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