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十五年春(第2/4页)
高浚抱了高孝瓘走进大堂院落,便瞧见高演、高涣趴在院子里,娄昭君扑在高演身上,阻止行刑。
高涣生母韩智辉坐在地上抱着高澄大腿流泪哀求,正被婢女们拖开,其余如高孝璋、高孝瑜以及六岁的高孝琬也在哭求高澄饶过二位叔父,更别提其余兄弟。
高浚再次放下了高孝瓘,正欲随众人相劝,却听娄昭君又说道:
“演儿、涣儿做错事,你只顾着责罚他们,可想过你这个做兄长的也有责任!”
高澄也不撇清自己,他坦诚道:
“平日是我忙于政事,疏于管教他们,才让六弟、七弟为恶,今日管教为时不晚,阿母这时还要护着,便是害了他们!”
哪知娄昭君注视着自己的长子,冷笑道:
“只是疏于管教么!当今天下谁不知道你齐王殿下提防兄弟,侯尼于(高洋)都二十一岁了,到如今还在家中赋闲,演儿、涣儿未尝不是在你这位兄长面前自污,以求自保!”
此话一出,满院震惊,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高洋都21岁了,还没捞个一官半职,高澄提防兄弟的态度举世皆知。
众兄弟多少都能对高洋产生共情,觉着这便是将来他们的人生,纵有才智,也不得伸展,只能做个富贵闲王。
但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却是两码事了。
“疯了!疯了!”
高澄喃喃道,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般倒打一耙的事情,分明是高演、高涣纠集轻薄少年欺凌郡县,到了娄昭君口中却成了是为在他手下苟全性命,不得已而自污。
高演看母亲与兄长闹到这份上,也不敢再求娄昭君庇护,哭求道:
“阿母,是孩儿做错了事,大兄未将孩儿移交司法,本就是顾念兄弟情谊,法外开恩,孩儿甘领阿兄责罚,还请阿母回后院去罢。”
一旁的高涣也哀求道:
“母亲,孩儿与五哥犯下错事,受大兄责罚,本就是咎由自取,还请母亲莫要再与大兄为难。”
娄昭君闻言,拭泪道:
“为娘并非不明事理,然而你们叔父当年便是被先王打死,为娘就担心他借机杖杀了你们,他能害了步落稽,也能要了你们的性命。”
说罢,对高澄含怨道:
“若非菩萨(娄昭鲜卑名)身死,如今你安敢对我无礼!不过是欺凌我这老妇娘家无人罢了!”
高澄再也忍不住,他声泪俱下道:
“阿母仅是猜疑,却言之凿凿,步落稽是你嫡出,我高子惠难道就非你所生!今日阿母既然把话挑开了,我也无惧把事情说个明白!
“我提防侯尼于不假,子嗣年幼,若有意外,十六年辛苦经营,家业尽入侯尼于之手。
“澄为叔父理丧时,父王曾与我言,以澄权势之重,无需杞人忧天,澄答道,权势虽重,于侯尼于而言,只需一刺客足以。(126章)
“父亲于是许我闲置侯尼于,只交代莫要害了他的性命,若非如此,父王去世前,侯尼于早已成年,又怎会不为他安排实职,仅授骠骑大将军这等虚位。
“侯尼于为嫡次子,澄只防他,亦不曾害他性命,步落稽虽受宠爱,却只是嫡五子,澄为何非要杀他!
“澄自幼早慧,十岁起为父王奔走,年少时尚且不与兄弟争宠,如今身为人父,又怎会为此残害兄弟!”
说罢,从怀里拿出两封奏疏,哽咽道:
“这是澄为三弟请封建州刺史,四弟请封胶州刺史的奏疏,阿母何以言澄不用兄弟,过往不用,无非父王创业艰难,而诸弟年幼,不敢托以大事而已。”
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娄昭君哑口无言,她接过奏疏一看,其内容赫然正是为高浚、高淹请官。
“浚只愿侍奉大兄,不愿作劳什子刺史。”
瞧了好一会热闹的高浚打破了院落里的寂静,高淹也随之附和。
高澄将奏疏收回,对二人训斥道:
“闲置侯尼于,是父王与为兄共同商议的结果,也是为了护他周全,免得他被人进了谗言,做出糊涂事,但对你们,为兄寄予厚望,如今姑父(尉景)、岳翁(李徽伯)新丧,正是用人时候,你二人身为父王子嗣,孤之手足,自当担起重任。”
高浚与高淹只得应下这份差事,一旁的生母王氏、穆氏既不舍,又为儿子能被高澄任用而高兴,毕竟做母亲的,也希望儿子们能有机会一展所学,而不是被圈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