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5页)
杨惟学一听她提及自己,便知道已到了开口的时机:“我与览弟打了个赌,赌若有人扮她,可能蒙骗过旁人?你且将你的衣物与她换一换,你来扮我览弟,若扮得好,重重有赏。”
那皎娘微怔,便一口应下。无需卖皮肉,不过是扮个人罢了,又有何难?
沈澜便叫锦娘往行春桥下驶去。黑漆漆的桥洞里,沈澜快速与皎娘换了衣衫。
待船只驶离行春桥,沈澜已娇声去到船头:“姐姐,杨公子唤你,我来撑船罢。”
那锦娘正惊异,沈澜只低声道:“我与旁人打赌,你可莫要拆穿我。”
锦娘便吃吃笑起来,只顽笑道:“自然不会拆穿公子。公子若有吩咐,尽管说便是。”
沈澜便接过她手中竹篙,笑道:“一会儿你妹妹和杨公子下船去,你便待在船上,我稍后自会放你下船。你下船后只管回家便是。”
“是。”那锦娘一口应下,又迟疑道:“那我妹妹……”
“且安心,天一亮,她自然会回去。”语罢,沈澜望了眼船舱里稍显不安,却还在矫正皎娘步态、体态的杨惟学,心中难免愧疚。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杨惟学,人人都是被她蒙骗的。便是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将罪责怪在杨惟学身上。
这是她对杨惟学最后一点保护了。
夜色越来越深,湖面上清雾四起,盯梢的罗平志纳闷道:“快酉时末了吧,怎么还不回去?”
话音刚落,但见那船停在了岸边,杨惟学与沈澜说说笑笑,上了一辆马车。
罗平志即刻吩咐停船靠岸,远远的缀上那辆马车。
马车辚辚作响,碾过青石板路,极快就到了如京桥,停在了沈澜家门口。
杨惟学掀开车帘,对着下了马车,正低头掏钥匙的王览笑道:“览弟,我明日来接你去香山墓,拜见一番名妓苏小小。”
王览低低应了一声,推开门径自回家去了。
车夫再度扬鞭,马匹鼻息轻吐,径自返回杨府去了。
此刻,弯月朦胧,夜色清寒,沈澜早已寻了个岸边放下锦娘,撑着船直奔太湖而去。
而裴慎快马加鞭,赶往石湖的路上途经如京桥。
一到乌木门前,见对面屋檐下躺着两个闲汉,潭英打马道:“可是罗平志?”
罗平志猛地蹿起来,低声道:“正是!敢问是哪一位?”
潭英笑道:“可是此地?”说罢,遥遥一指那乌木门。
罗平志点头:“正是,那人刚刚游湖回来,正好与诸位大人前后脚的功夫。”
裴慎下马,冷着脸,一脚踹裂了半扇乌木门,唬得众人心里一跳。
刚走到庭中的皎娘闻声,难免骇得面色发白,只以为是哪里的强人破门而入,惊得回身望去,竟是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
两人只隔着几步远,四目相对,裴慎本就冷冽的脸色越发难看,竟看也不看皎娘,飞身上马,直奔石湖而去。
跟在裴慎后头,脸色难看至极的潭英斥骂道:“干什么吃的!竟叫一弱女子逃了去!”
罗平志脸色发白,继而勃然大怒道:“贼卵个鸟人!敢骗你爷爷我!”说罢,便要去捉拿皎娘。
潭英骂道:“你与她置什么气!还不快想想人是什么时候丢的?”语罢,顾不上罗平志,只打马去追裴慎。
素月清寒,霜风烈烈,裴慎快马加鞭,只消一柱香便赶到了石湖。
石湖四寂,清雾弥漫,唯见桥影残荷,再不闻半点人声。
裴慎冷笑一声,只吩咐身侧亲卫去寻只小船来,再去寻个常年在太湖中捕鱼的疍民做向导。
不消半个时辰,人船均到。
裴慎上了小舟,那疍民被人从船上抓起来,人还懵着,又见抓他的人都是锦衣佩刀,心里发怵,自然问什么答什么。
“石湖入太湖最近的一个口子?”疍民颤颤巍巍,“那得往庞家塘去。”
“你来引路。”裴慎只示意亲卫取了二十两银票递给那疍民。
疍民穷苦,骤然得了二十两银票,竟宛如做梦一般,一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等他缓过神来,只一叠声说着苏州土话,拍拍胸脯表忠心,引着船直往庞家塘去。
此刻,沈澜已撑着船行了大半个时辰,夜色越发寒凉,沈澜体力隐有不支,全靠一口心气咬牙扛着。
她本可以在脱离这些盯梢者的视线后,坐杨惟学备好的船只或是马匹,径自赶往城门或是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