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页)

见沈澜进来,他搁下笔,笑道:“去哪儿了?”

沈澜瞥他一眼:“去看了看念春。”

裴慎便哦了一声,复又去看她,见她人怔怔的,心里不免欢喜。

若她听了念春那番话,还能神色如常,那才不妙。

前些日子她在绛云楼晒书时分明待他已有几分意动,连看三日庙会更是与他亲近了许多,如今念春再一劝,只消趁热打铁便是。

思及此处,裴慎温声道:“我上午刚应了你去澄湖看荷花,采莲子,船舫已备好,可要去?”

沈澜心里犹豫,只愣愣的走神。

裴慎头一次如此耐心,温声又问了一遍。

沈澜这才回神道:“走罢。”说罢,魂不守舍的往外走,离开门槛时还差点绊一跤。

“走路当心些。”裴慎扶她一把,便带着她慢悠悠穿过抄手游廊,往澄湖走去。

沈澜一路走神,待她回过神来,方惊觉已到了澄波拥翠水榭,再往前,望得见波光粼粼的澄湖。

那湖面极清似镜,只茫茫接天,风烟俱净,岸边停泊着一艘小船,船身小到大约只能并肩躺下两个人。

“这船还真是小巧玲珑。”沈澜说罢,便瞥了眼裴慎,笑道:“裴大人体格高大,恐怕上不了此船。”

裴慎心道他上不得此船,那难不成只由得你一个人去?

“你体弱,我不在你身边,若不慎跌入湖中,反倒不美。”

沈澜轻哼一声:“我的确不会凫水,哪里及得上裴大人谙熟水性呢?”

被她呛了两句,裴慎无奈道:“这船是底下人选的,你与我置气作甚?”

“既然如此,那便叫底下人换了去。”沈澜接话。

裴慎便讪笑两声,解释道:“船只若太大,遍地芙蕖,不好行驶。”

沈澜便点点头,笑道:“既然这船上只能容纳两人,便劳烦裴大人当一当艄公了。”

她本意是想臊臊裴慎面皮,谁知裴慎早有准备,只朗笑道:“我为你当一当艄公又有何妨?”

沈澜微怔,瞄裴慎一眼,复又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和羞走。

见她这般反应,裴慎难免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愉快,不禁轻笑一声,惹得沈澜看过来,只睁圆了眼睛,瞪他一眼。可她眼神清澈如春水,竟是似瞪还嗔。

已是和羞走,偏又倚门回首。

裴慎眉眼含笑,心中快慰不已,干脆取了船上斗笠,戴在玉冠上,可他锦衣玉袍,皂靴银带,好一个不伦不类的艄公。

沈澜看着看着,竟轻笑出声。待裴慎循声来看她时,偏又板起脸,不笑了。

好似一尾游鱼,透着股狡黠的劲儿,活灵灵的,只轻轻拿尾巴点了裴慎一下,便兀自游入藕花深处,消失不见。

她越这般,裴慎越发心痒难耐,竟立于船头,拿起长长的竹篙,点了点沈澜腰侧。

沈澜怕痒,躲闪不急,竟被那竹篙点了个正着,偏她脾气倔,非要忍笑,只努力板起脸道:“你做甚?”

裴慎见她不笑,实在可惜,干脆扯下头上斗笠,朗声道:“这位姑娘,船已至湖心,你还未付在下船钱呢?”

沈澜一愣,便仰起头,诚挚道:“我的衣裳贵重,被你的竹篙弄湿了,你得赔我钱。这位船家,我的衣裳钱便不必赔了,正好抵了你的船资,可好?”

分明是没钱,偏要百般狡辩。

可裴慎见她满目慧黠,眉眼灵秀的样子,难免心生喜爱。只嘴上偏要为难她:“你这衣裳钱只抵了来时的船资,回去的呢?”

沈澜想了想,大方侧身道:“方才你拿竹篙点了我的左腰,如今你把我的右腰也点湿便是。”

裴慎大笑。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直将小舟驶入十里荷心。

湛蓝的天,翠绿的叶,粉白的花,清风徐来,荷叶摇摇滟滟,映得水面清圆,风荷并举。

沈澜坐于船中赏景,睁眼是朗阔的天地与无穷的碧色,呼吸之间尽是十里芙蕖暗香,只觉心中郁气尽散,天与地都开阔起来。

裴慎一面赏景,一面随意折了支荷花,撕开莲蓬,取出青嫩可爱的莲子,又去了苦芯,拈在指尖,递到她唇边。

沈澜微怔,抬眼见裴慎眉眼清俊如画,满面含笑,那是舒展的、自然的笑,饱含着快活与欢喜。

“愣着做甚,吃罢。”裴慎笑道。

她看了裴慎两眼,不曾用手,只凑过去,轻轻咬住了那枚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