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苦昼短(九) ◇(第3/4页)
曲悠听见外面的车夫与人窸窣交流了一番,随即恭敬地凑近马车帘子:“夫人,高家的仆役拦了车,说高氏的小姐在樊楼上瞧见了马车,请您和大人过去坐一坐。”
好可惜,刚刚好像快要亲上了来着。
曲悠晕晕乎乎地想,回头看了周檀一眼,周檀像是做了坏事一般,有些慌乱地重新坐直了,装模作样咳了两声:“我有些醉了,你自去罢,我在楼下车中等你。”
他刚刚说完,曲悠就凑过来,在他侧颊亲了一口。
周檀一时怔住,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曲悠却已经下车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他听不懂的歌:“那夫君暂歇,我稍后便回。”
高云月今日未进雅间,在樊楼三层的栏杆处瞧见了周府的马车,便立刻着人去请,没过多久,曲悠便由仆役引了过来,高云月拉着她往楼中走,诧异道:“哟,除夕之夜,我还以为只有我会混迹在外,你们小两口,这是做什么去了?”
“你为何在此?”曲悠含糊过去,好奇道,“高大相公没有在府内摆家宴吗?”
“哼,父亲的除夕宴可不是家宴,虽说要避开结党之嫌,但他还是请了不少青年才俊,叫我隔着屏风相看一番,我不厌其烦,对母亲说与你约着去放烟花,逃到此处寻些吃食。”高云月托着腮,瞧着她笑道,“不想这么巧,真看见了你府中的马车。”
曲悠挑了挑眉,还没说话,高云月便道:“你的面色怎么这么红,难道是马车内太闷热?”
“非也,”曲悠愉快地抢了她面前一个乳酪团子,一边吃一边突发奇想地问,“云月,如果夫君太害羞,应该怎么办?”
高云月瞪她一眼,脸颊逐渐红了起来:“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你问我这个?”
“那我也没有别人可问啊,”曲悠无奈道,“算了算了,等你成婚以后再说这个罢,不对,我看你的样子,恐怕不想成婚,这样也挺好的……”
“你还说呢,你都要去西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高云月眼圈红了,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成婚……我只是不想被父亲当作党争棋子,随意地嫁人,如你这般嫁了人后发现夫婿比想象中好的有几个?世间大多女子,都是嫁了人才知对方不堪,白白消磨一辈子,甚是可怜。”
曲悠颇为赞同地点头:“那确实,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的。”
高云月白她一眼,道:“话说,你听说了没有?傅相出事之后,贵妃虽未受牵连,但搬到了最偏远的宫殿,与冷宫无异,听说她第一日进去便开始绝食,怕是时日无多了。”
曲悠一惊:“她绝食作甚?”
“你傻呀,”高云月道,“贵妃若是殁了,对外只说是病死,陛下再为九皇子找个出身高贵的养母,之后照样是皇家子嗣。贵妃若不死,谁敢抚养九皇子,也怕叫陛下想起旧事迁怒啊。”
果然是侯门一入深似海。
纵使傅庆年费尽心思想要保护女儿的性命,也抵不过傅明染自己有更想保护的人。
两人感叹一番,又说了会儿话,眼见街上行人开始稀落,便挽着手下了楼。
刚出樊楼,曲悠还未与高云月告别,斜刺里便冲出一个人来,她定睛一看,原是任时鸣。
高云月轻呼了一声,拿袖子挡脸,退了几步:“登徒浪子,来人,还不快轰走。”
曲悠连忙道:“且慢。”
她打量了任时鸣几眼,往前走了两步,客气道:“任公子,你是来寻我的?”
“周檀呢?”任时鸣死死盯着她的身后,估计是以为周檀与她同宴,“我、我要同他说几句话。”
眼见二人身后无人,任时鸣的目光便落在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上,他大跨步走了过去,曲悠顾不得许多,提着裙子小跑过去,拦在他身前:“任公子!”
“周檀,我在簪金馆内并未受刑,可是得了你的关照?”
任时鸣似乎也饮酒了,他喘着粗气,不管不顾地冲着车内喊道。高云月见状一惊,连忙吩咐自己的侍女带着家丁将这马车围住,不许旁人窥视。
曲悠本想上车,又担忧任时鸣跟着她冲进来,便站在帘前没动。
半晌,周檀的声音才传过来:“你既无事,便不要多问了,今日除夕,早些归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