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4页)
堂外忽然响起欢喜之声。
“馆主回馆了!恭迎馆主!”
听见这传报声,即便身体虚弱,二姐姐依旧撑着桌把子支起摇摇晃晃的身子。
男人披着件玄色大氅,腰束宝玉绦带,走入中堂。
屋内燃着暖炉,雾涔涔的香气自炉子里面飘逸出来,青烟徐徐升腾。
二姐姐在百灵的搀扶下走下堂,朝沈星颂袅袅一福,“馆主,您回来了。”
“嗯,”
沈星颂浅浅应一声,目光落在葭音身上,并不意外她的造访。
“方才在殿外似乎听到争执声,怎么,遇见什么事情了?”
二姐姐给他让开座,男人缓步,于堂上坐下。
不等葭音开口,她就赔着笑,道:“哪有什么争执,不过是与葭音妹妹许久未见,思念得紧,日常唠唠嗑儿罢了。葭音妹妹说想参加三月的春魁宴,我听了就笑。”
“春魁宴?”
“是啊,妹妹贵为林家夫人,怎可再做台面儿上抛头露面的事。”
沈星颂虽在听着二姐姐说话,可眼睛却望向葭音。
“行了,”他对前者道,“你先退下罢。”
二姐姐只好点点头,福身作礼告退。
他又对周围人道:“你们也都退下罢。”
一时间,偌大的前堂只剩下葭音与沈星颂二人。
葭音知晓,对方想要问什么。
屋内暖云缭绕,沈星颂解下玄色氅衣,露出里头那件月华色直裰。腰间的玉佩随着衣裳撩动叮叮当作响,男子又于椅子上坐下来。
“为何要参加春魁宴?”
葭音不答反问,“为何要带镜容入宫?”
对方怔了一怔。
“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了。阿音,如今朝中动荡,皇后娘娘她……很危险。”
“可他是佛子,佛子不得干涉朝堂之事,若是你们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
她不禁回想起林府廊檐下,镜容同林三郎说过的话。
“若能告捷归来,便脱下袈裟,迎娶心爱之人。若是去而不返,劳烦林三公子,将此串佛珠葬于梵安寺后山。”
若生,便归入红尘。
若死,这一颗心一具尸首,尽数归于佛门。
葭音的心隐隐作痛。
沈星颂也抬起眼来望向她。
在这么一瞬间,男子眼中忽然涌上许多情绪,有惊讶,有局促,更多的是疑虑闪过之后,对她的探寻。
沈星颂问:“阿音,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与镜容法师……”
忽然,他一噤声。
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小姑娘,完全没有回避他的目光。
这算是……默认么?
他的心一坠,忍不住捏了捏手边的如意流苏穗子,手指微微发冷。
缓和了阵,沈星颂道:“是,昨日一早,我便让他以做法之名义进宫,协同皇后娘娘与小殿下。镜容法师去了金御殿,支开了何氏眼线,探了探皇上的脉象。”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望向窗纱。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
“皇上体内,有慢性毒药。”
葭音一骇。
她咬了咬下唇,心想着下毒之人是如何的胆大而恶毒,忍不住追问:
“何氏?”
“嗯。”
沈馆主点头。
“皇上的意识不太清醒了,皇帝醒不过来,立储之事也不能定夺。皇上定是想立小殿下为储君,何氏他们是想在诏书出来之前,悄无声息地……弑君。”
说罢,他又遗憾道:“不过眼下没有实证证明那毒就是何氏下的,他们将那脏东西销毁得极为干净,几乎是天衣无缝了。我们若此时说出来,反而会被她反咬一口。故此,镜容法师替皇上施了针,又留下一剂缓解毒素的方子。”
“那你们,现下要怎么办?”
其实葭音很想问,镜容现下要怎么办。
镜容在乎的是天下,是道义,而她很自私,只在乎那一个人。
葭音所有的道义感,都是因他而来。
为了镜容,在他闭关的那三年,她修习医术,悬壶济世。
只是为了填补他这三年的空白,替他在佛祖面前,行一份份善事。
日后,也好让佛祖神灵宽恕二人先前犯下的过错。
为了镜容,她一个胆小怕死之人,也能背上行囊与那一腔孤勇,穿越茂密的、不见天光的丛林。
来到瘟疫肆虐的泉村,与他一起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