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5页)
见他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抿了抿唇,迟疑片刻,抬手拍拍他的手背:“一会儿就回来。”
话音落下,他又看了她好一阵,终是松开了手。
李妩暗松口气,也不再与这醉鬼缠磨,忙下榻吩咐宫人端醒酒汤来。
待喂了他一碗醒酒汤,又吩咐宫人将他扶下去洗漱,李妩披了件衣裳,问刘进忠宴上的情况:“他这是喝了多少?我还是头一次见他醉成这般。”
刘进忠抱着拂尘,一副大吐苦水的模样:“娘娘您是不知,宴会结束后,陛下又留着肃王爷单独喝了一场,俩人喝了三大坛子的酒,这样大的坛子啊!”
他边说还边抬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李妩侧眸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眉心微蹙:“这副样子明早如何去上朝?”
刘进忠悻悻揣着手:“喝过醒酒汤,再睡一觉,应当不妨事的吧。”
李妩也没多说,摆摆手,示意刘进忠先行退下。
一个时辰前,紫宸宫偏殿。
两扇长窗大剌剌敞开着,清冷月色将殿内照得一片明澈,窗外竹影萧萧,殿内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对坐于长榻上,举杯共酌。
“陛下,您今日已喝了许多,还是莫要再喝了。”大渊第一位异姓王谢伯缙坐姿还算端正,意识也清醒着,望着对座喝得半醉的帝王,也能感受到他今夜的失态。
而这份失态丽嘉,若他没猜错,还是因着后宫那位贵妃。
“恒之,你我多年未见,今朝你总算回了长安,自要饮个尽兴,不醉不归。”裴青玄给他杯中又满了酒,俊美脸庞泛起红晕,不等谢伯缙喝酒,他自个儿先举杯饮尽。
待放下酒杯,他目光幽幽看了谢伯缙半晌,忽的笑了两声:“恒之如今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可真是羡煞旁人。”
谢伯缙端着酒杯,回道:“陛下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又有大皇子那样聪颖出众的孩子,也是叫人羡慕。”
“羡慕?”
好似听到什么笑话,裴青玄低低笑着,须臾,提起一口气,望着谢伯缙哑声道:“朕与她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都是多年的兄弟,现下又没旁人,何必还与朕说这些客套话。”
谢伯缙面色肃然:“臣不敢。”
“恒之,与朕说说话吧。”
绣着五爪金龙的长袖轻拂过桌面,男人盯着杯中潋滟的月光,喟叹般道:“自登高位,已许久无人能与朕畅言。”
孤家寡人,真真是高处不胜寒。
“陛下要说什么,臣都听着。”谢伯缙道,似表并未生疏,他也执杯饮尽,将空杯现给对座之人看过,又倒满了一杯:“但若是为贵妃之事,陛下您也知,臣于男女之事并不擅长,怕是无法替陛下解惑。”
裴青玄掀眸看他:“朕知道你不擅长。实不相瞒,当初在北庭,朕还以为你要打一辈子光棍。”
谢伯缙听了这话并无愠色,而是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臣亦是这般以为。”
哪知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当年裴青玄刚到北庭时,还会将腕间红绳给谢伯缙看,与他说起长安城里那位青梅竹马、两心相许的未过门妻子。而那时谢伯缙还是个不通情爱的武夫,满脑子只想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对风月情事没有半分兴趣。
时隔多年,不懂情爱的谢伯缙娇妻在怀,儿女双全,早有心上人的裴青玄却姻缘多舛,虽说最终留住了那人,却都称不上快活。
“她不快活,一直不快活。朕看她不快活,心里也不痛快。”
裴青玄嗓音低沉,长睫垂下投下淡淡阴翳:“朕已尽力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凤印也捧给她无数回,想方设法哄她开颜,她说什么,朕都听她的,可她为何还是不快活?明明她从前……”
他本想说,她从前也爱过他。
话到嘴边,忽的又没底气说出。
他已不确定,她是否对他动过真心。
也许年少一切也都是她装出来哄骗他的,就如她对楚明诚三年的温柔——
他与那个楚明诚,在她眼里,并无什么区别,都是被她捏在掌心、随意哄骗的棋子罢了。
这个认知叫胸口再次钝痛,索性撂开酒杯,单手抓过桌边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酒液没过喉咙,到达心口又化作一片绵延烈火的炽热,烧得诸般情绪愈发泛滥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