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4/5页)
李妩已全然听不进他的话,就像她不懂,他为何会变得如此偏执,如此不可理喻。
之后的每个夜晚,他都会锁住他们俩。
每个清晨,他又会温柔替她涂药,就像昨晚锁住她的人,并不是他。
在日复一日的赶路中,终于在十一月初,马车到达长安。
犹记离开长安时,还是盛夏时节,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郁郁葱葱,浓绿盎然。转眼几月过去,碧绿的叶子变得枯黄,在萧瑟寒风中片片凋敝。街上来往的人也都换下色彩鲜艳的轻薄夏衫,纷纷穿上御寒的薄袄。
在进宫之前,裴青玄命人将马车驶去了太傅府。
李妩有些诧异,裴青玄替她挽发,又沾了些鲜红胭脂,覆上她饱满好看的唇瓣,细细抹匀:“你在外这么久,老师都担心病了。现下回来,自要与他报个平安,叫他放心。”
胭脂抹好,他捧着她的脸看。
素齿朱唇,双瞳剪水,腮晕潮红,花颜胜雪,越看越觉得可心称意。
喉咙上下滚了滚,他俯身,贴着那两片蔷薇似的柔软唇瓣,本是浅尝,渐渐收不住,撬开她的贝齿改为深入的吮吻。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响起马夫的声音:“主子,已到太傅府。”
李妩才推搡着他的胸膛,躲开他不知收敛的吻:“够…够了。”
唇上才涂的胭脂又被他吃了个干净,简直是白涂。
“朕越来越觉得,你就是上天赐给朕的礼物。”裴青玄哑声道:“不然怎会每一处,都长在朕的心上,百看不厌,爱不释手。”
李妩被他这亲昵腻话说得耳热牙酸,推着他:“别闹了,待会儿还要见人。”
“好,不闹。”手掌從羅裙收回,取过帕子擦拭,他慢条斯理地提醒:“阿妩别忘了,太傅嫡女已死,你现在是沈雯君。”
说起这个,李妩表情微僵,心下忽的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快就被抓回来,她当初就不该冒着风险金蝉脱壳。
但转念再想,李妩死了也好,起码死的清净,不会因着与皇帝这些纠葛,而带累了太傅府的清誉。文人最重清名,父亲在士林多年,门下学生无数,自己若成了叫皇帝不思朝政的奸妃,李家岂非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有失必有得,当初既然那样做了,落子无悔。
她在车厢整理衣衫鬓发之际,裴青玄递了块牌子,让门房传进府邸。
不多时,李砚书和李成远就扶着李太傅前来门口迎接。
彼时日头偏西,光线柔和,李家人清楚看到那辆风尘仆仆的马车里,一袭暗紫色锦袍的皇帝掀帘下了车,他并未立刻走来,而是转过身,朝马车里伸出手。
一只素白纤细的柔荑从山岚色蒲桃锦帘幔伸出,缓缓搭在男人摊开的修长掌心。
看到那只手时,李家人呼吸不由屏住,再看那虽戴着帷帽也掩映不住的熟悉身形,一个个红了眼眶。
是阿妩。
她回来了。
隔着一层薄薄白纱,李妩也看到熟悉的门庭前站着的那几道身影,明明才分别几月,却恍若隔世般,叫她鼻尖发酸。
她急急上前,牵着她的那只大掌加重力气:“不必着急。”
李妩按捺住心头情绪,低低嗯了声。
两人并肩走到大门,李家父子三人齐齐朝裴青玄行礼。
裴青玄笑容和煦,抬了抬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进去说罢。”
李家人虽说对皇帝有怨,但他毕竟是皇帝,且此番也是他千里迢迢将李妩带了回来,撇开那些恩怨纠葛不说,起码现在人是好好站在眼前,没病没灾,于李家父子而言,已是值得烧香拜佛的好事。
一干人各怀心思,前后走进府内。
到了花厅,屏退下人,关上房门,李妩这才取下头上的帷帽。
“阿妩拜见父亲。”她双眸泛红,哽噎地朝上座消瘦苍老的李太傅行礼:“女儿不孝,叫父亲担心了。”
李太傅老泪纵横,抬袖拭泪:“人没事就好……”
天知道徐月娘的死讯传来时,他有多么后悔,后悔自己的纵容将女儿害上一条不归路,最后落得那样下场。
幸好皇帝剿匪归来,将女儿还活着的消息及时告诉他,否则那几日,他怕是真想不开,一条白绫上吊去老妻面前忏悔己罪了。
与李太傅行过礼后,李妩各朝李砚书、李成远两位兄长行礼,俩人也与李太傅同样的反应,纷纷颔首:“平安归来就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