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5/5页)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是少见的豪气。

齐鸢也含笑举杯,想了想问:“那位胡兴复在望社地位特殊,应是因他家中刊刻书稿的缘故。如今我们的文社还没成立,到时候我们要不要也出一本乃社文稿?”

孙辂眼睛一亮:“能出一本当然更好。可是如何刊刻?”

齐鸢想了想,笑道:“到时候再说,我倒有个想法,但要等望社集会结束之后,再跟两位师兄讨论。”

三人边吃边聊,酒足饭饱之后,孙辂和刘文隽双双告辞。齐鸢则回到客栈,让小二准备热水送上楼。

他们昨天赶地夜船,齐鸢在船上休息不好,今天一早又登山去找孙辂俩人,之后与人斗文,着实耗费体力精力。

小二手脚麻利地将浴桶和热水备好,

齐鸢又去跟父亲齐方祖说了会儿话,之后返回客房,便见浴桶的旁边有多了澡巾、澡豆,面脂、手膏等几样精致的东西。

齐鸢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家客栈这么讲究,这架势都要赶上齐府的丫鬟伺候了。他心里又叹又喜,既觉得金陵风俗如此奢华,出人意料,又觉得劳累一天,能享受这种待遇着实令人心中熨帖。

齐鸢将身上仔仔细细搓洗了一遍,又唤小二换了水,将头发也洗净擦好,随后反锁房门,自己曲腿仰躺在床上,用布巾把湿发裹住,慢慢等它晾干。

鼻端钻进一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时,齐鸢正迷迷糊糊地做梦。梦中的他正要进入太傅府读书,杨太傅府中藏了许多奇书杂书,那是他的最爱。然而太傅府的门子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认识他了,凶神恶煞地将他往外推。

齐鸢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心里并不生气,只是茫然——自己几乎天天来太傅府上看书的。太傅知道自己不爱与人交往,特意嘱咐了门子,不管自己在不在家,他都可以随意出入。

今天门子怎么就不认识自己了呢?莫非门子换人了?他摔得脚麻,鼻端闻到一股桂花香气,不由又迷迷糊糊地想,不对啊,杨太傅家里也没种这个,桂花在京城生存不易,自己莫非是走错门了?

香气愈来愈浓,齐鸢皱着眉头,忽然觉得鼻子发痒。

他伸手去揉,揉着揉着,脑子里突然渐渐清明,梦境散去,齐鸢意识道自己睡着了,慢慢睁开眼睛。

右脚的确是麻了,因为他晾头发的时候并没打算睡着,因此右脚上压着多余的枕头。而导致自己鼻子发痒的罪魁祸首,也被人提着展示了一番——是一根萱草,上面还带着小小的花骨朵。

而桂花香味是从执花的那只手上传来的,香气太浓,已经盖过了萱草原本的气息。

能半夜闯入他的卧房,还如此嚣张地捉弄人的……普天之下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谢大人,”齐鸢叹了口气,干脆看都不看,又闭上了眼,“你怎么这么闲?你们内卫不用当差干活的吗?”

谢兰庭拖了把椅子到床边,也不知道坐在上面看了他多久。

齐鸢问完话,等了会儿,却没听到谢兰庭回答。

他稍稍有些惊讶,正要睁眼,就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拉了一下——确切点说,是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绳子被人揪住,轻轻往外拽了拽。

齐鸢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睁眼去看。就见谢兰庭穿着一身青色内侍服,一手勾着他袖子里露出来的一点绳头,将他的手腕拉出来,露出了里面的那根编好的五彩绳。

更让人注意的是,谢兰庭手腕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绳子。

齐鸢脸上发烫,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掩饰住自己的无措,等着谢兰庭先开口。

“齐公子,”过了不知多久,齐鸢都口干舌燥,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就听谢兰庭突然低声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六年前,你还记得吗?”

齐鸢猛地一怔,六年前?谢兰庭认识的是小纨绔?

“不记得了。”齐鸢刚刚有点莫名暴躁的情绪突然被浇下一盆雪水,彻底熄灭了。他皱皱眉,抽回了手,“怎么了?”

“没什么。”谢兰庭抬眸,认真看着他,低声道,“就是突然想听你再讲一遍当年的万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