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8/8页)

他在大房子里的每个角落发呆。

等保姆送饭,等爸爸电话,等有人来问他“你怎么了”,又等着有一天能回家。

他习惯了。

只是今天等的时间太长了,林双徊开始坐不住。

他盯着地面,胡思乱想起来。

想到保送,想到火灾,想到金蛋,想到原泊逐。想到一双鞋——

啊,不是。

他的眼前有一双鞋。

林双徊一愣,抬头,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啊?”

原泊逐站在他面前,虽然仍旧没什么表情,但林双徊却觉得,他有点生气的样子。

原泊逐的视线落在那张已经完全成为血色的破布上,他拧着眉。

这是难得的一次,原泊逐没有被动地等林双徊说话。

他道:“起来。”

林双徊楞楞地,就站了起来。

原泊逐看了一眼林双徊手上的那只手,血已经顺着手指滴了下来。他不理解林双徊是怎么做到完全不在乎的。

当然,他不理解林双徊的地方有很多。

“能走吗。”

“……能。”

受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当然能走。

原泊逐说:“好。”

然后拉起林双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往医务室走去。

林双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原泊逐拽着他的地方,跟了两步,又说:“原同学,医务室没有开门。”

原泊逐:“嗯。”

但还是在走,没有停的意思。

“原同学,你的家长呢?会不会耽误你们啊。”

“不会。”

“原同学,我今晚不能表演了。”

“知道了。”

……

五分钟后。

医务室里,原泊逐帮林双徊处理他的伤口。

林双徊可能真的很不喜欢冷场,就没话找话说:“原同学,你把医务室的门踹开了,会挨处分。”

“嗯。”

“但我可以跟老师讲,你是为了我踹门的。就处分我好了。”

原泊逐拿剪刀剪开纱布,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问我,手是怎么弄伤的?”林双徊说,“一般人都会问一下的。”

原泊逐还真的从善如流地问了句:“怎么弄伤的。”

“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挂到了。”

原泊逐就说:“那下次小心。”

大概太阳要落山了。

所以从窗户外照进来的光特别的红。

林双徊的皮肤也透着一股淡淡的红色。

他的眼尾,鼻尖,耳根,都是夕阳的颜色。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林双徊忽然对原泊逐说:“……我想贴个创可贴。”

“伤口太大,贴不了。”

“哦。”林双徊垂着眸,也不强求,只是呆呆望着某处。

等原泊逐给他包扎好了。他就准备站起来,说:“谢谢。”

结果还没谢完,一枚创可贴贴在了纱布上面。

林双徊愣住,抬头看原泊逐。

原泊逐面色依旧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原同学,贴在纱布上面,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原泊逐看了他一眼,声音沉而不冷,听不出情绪地说:“不是所有事都要有意义,你说的。”

说完,他便拿上书包站起身:“走了。”

林双徊低头,小心翼翼摸了摸那块毫无意义的创可贴,后知后觉点地点头。

他呆呆地站起来,呆呆地跟着原泊逐走出去,又呆呆地盯着原泊逐的影子。

等原泊逐把医务室的门关上了,林双徊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四肢和大脑。

他想笑。

想把最好看最完美的笑容给原泊逐,然后对他说谢谢。

但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林双徊终于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事情,是他人生初次的体验——

原来人在很开心很开心的时候,并不会笑。

反而特别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