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宦官5(第3/7页)
回头一看。
好小子,童岁正盯着窗外的冰凌发呆。
刘墉敲了敲板书,“我刚才念到哪儿了?”
童岁脑袋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他说了什么,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的样子让刘墉狠狠叹了一口气。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总是走神。”
童岁道:“这些律法实在是太繁杂了,还有这些四书五经,虽然说是圣人之言,但所谓的圣人也是人啊,何况他们都死了几百年了,那些存天理灭人欲的观点他朱熹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要求后人呢?完全就站不住脚。”
刘墉被他辨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怎么了?”
一道清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童岁满心欢喜地望过去,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如水的黑发上落了雪花,而他的面色更比这冰雪还要凉。
像是随时会和身后白茫茫的风雪融在一体,消失在这世间。
平常人或许只觉得容瑾面无表情,但童岁却可以敏感地察觉到他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对。
容瑾的身上藏着某种极端的情绪能量,支撑着他这具残弱躯体的动力,偶尔从沉沉的眼底漏出一点这种情绪,但很快会被表面的那层漠然所掩盖。
刘墉瞥了一眼童岁,赔笑道:“容督主,我们刚才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讨论而已。”
容瑾道:“童岁你在这自习,刘中堂和我出去一下。”
廊内。
“督主。”
刘墉低着头,听见面前的人淡淡道:“他这几天的功课怎么样?”
在容瑾的面前,刘墉就算是按了十个胆子都不敢说谎,只能如实道来,“童、童岁殿下对于律法等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喜欢那些严惩酷刑,礼仪教条,教导起来有些难度。”
童岁只能越过窗子看到两人在说话,却没有办法听清两个人说话的具体内容。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家长抓到不好好学习,老师和家长两个人商量的奇怪既视感。
不一会儿,两人重新进来。
童岁连忙把头低下来,装作一副有在好好用功念书的样子。
“童岁。”容瑾道:“跟我去个地方。”
童岁惊喜的抬起头,这会儿也顾不上装了,连忙拿起挂在旁边的披风穿上,“好啊,我们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童岁跟在他的身边终于可以放风,步伐轻快,就算是容瑾不讲话他也可以独自说下去,“这几天真的要闷死我了,刘墉讲得那些东西我都不喜欢,但他非要和我说很重要。”
童岁说着说着,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点红梅,傲立在霜雪之中像是一簇簇火焰。
他走近后发现是一片梅林,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大人,好香。”
容瑾曾经无数次从这条路上走过,却从来没有一次停下来欣赏这寒冬腊月里的梅花。
而如今在自己面前的,除了火红的梅花还有一名少年。
和第一次见面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
当初瘦弱的少年也在每天的喂养下长胖了一点,个子也高了些,原本姣好的底子也越发明显。
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不同,依旧明亮而透彻,长睫上沾着的雪花融成了水,湿哒哒地望着他。
容瑾淡淡开口,“你喜欢的话,可以让人折几支用花瓶装了放在房间里。”
“不不不,就让它这么开着吧。”童岁快步又走了回来,呼出来的热气形成白色的薄雾,笑眼微弯,“我更喜欢他盛放在枝头的样子。”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在胸膛涌动。
容瑾皱了皱眉头,他讨厌一切超过自己能掌控的情绪。
无论悲喜都不行。
如同蛛网般烦乱的情绪会影响他的判断,将他套住,他不需要这种没有用的情感。
就像是在黑暗中一直行走的人,已经适应了无边的黑暗,以孤独和冷漠为伴,忽然暴露在太阳下不会觉得温暖,反而会被太阳的光线刺伤。
至少,容瑾认为自己不需要。
他活着只是为了一步步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在哪之外,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容瑾的脸色重新沉下来,“走吧。”
童岁哦了声,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着。
这段路渐渐变得越来越偏僻和寂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之外,没有别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