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过敏(第5/6页)

那天晚上萧樾正好不在,剩下的两个人拦不住他,又顾着同学情面不敢正面刚,心想熬一个晚上明天再去报告老师,谁知道熄灯的时候萧樾突然回来了,闻着味儿不对,连灯都没开,抬手就把那人从床上拽下来,一脚踹出了宿舍门。

这还不够,他搬过来的所有行李,都被萧樾一件一件扔出了宿舍,甚至碰过的椅子、抽屉,只要能拆出来的全都丢到外边的走廊上,做完这些他再慢条斯理洗干净手,直挺挺抱臂站在门口,睨一圈同楼层跑出来围观的男生,淡淡道:“都关门睡觉吧。”

视线再落到眼前的落水狗身上,他毫不掩饰其中厌恶,最后送给他一句“洗干净,做个人,不然哪间宿舍都别想进”。

胖子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激动又不安的心情,然而听声响,萧樾好像一上床就睡着了,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

都说少年人最是直白无畏,可又有谁愿意做出头鸟,冒着风险替所有人撑腰?

胖子自此就有点崇拜他樾哥,纯爷们,眼里揉不得一粒沙,所以现在他越发胆战心惴——这可咋整,往人背上印了个妖妖灵……

阮芋那一通鬼话连篇说得她自己都乐,以为肯定过不了关,还要再被盘问,谁曾想,这位很不好惹的酷哥好像不打算和她计较了。

难不成信了我的鬼话?

不至于吧,面相这么明锐,不像笨蛋来着……

萧樾抬手摸了下耳朵。

他手指瘦长,骨感分明,指腹在耳缘刮了一圈,像搔痒,又像无意识的小动作。

“你打110也这样说话?”

他蓦地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

阮芋怔了怔。

刚才不是在聊笑什么吗,怎么突然扯到她的说话方式上去了?

胖子急于转移话题,附和道:“我老早就发现了。同学你是哪里人啊?声音是天生的吗?”

“也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萧樾随口道。

说完他又抓了下耳垂。

刚才阮芋那通胡说八道,萧樾听到后面,没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清晰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成片地竖起来了。那细细糯糯的嗓音像春天卷着絮的暖风,又像羽毛磨绒的毛尖儿,肆无忌惮钻进人耳道里搔着、撩着,既柔软,又蛮横。

阮芋终于不笑了,细白的颈子绷直:“要你们管哦?”

那语气脆生生又劲劲儿的,勾得胖子想笑。医生冰凉的手赶巧捏在他脚踝,叫他没笑出来,反而“呜呜”喊了声疼。

医生直起腰:“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洗澡的时候记得裹起来。脚踝也没大碍,拿几片膏药回去贴一周就行。”

胖子走时还想和阮芋告别,阮芋眼皮上下翻了翻,就当说了再见。

都没自我介绍呢。吴逸杰觉得有些可惜。

他来时享受了最高规格待遇,走时可不敢奢望,扶着扶手站起来,感觉回血不少,可以自己蹦了。

萧樾走在吴逸杰身后。

其实他还有点纳闷那姑娘为什么笑。

余光掠过她敷着硫酸镁的左手,能明显看出浮肿,针眼和乌青也扎眼得很。

他收回目光,心说和病秧子计较什么。

离开医务室,半片夕阳沉入山脊,晚霞漫天,云烧得像一团团连绵的火。

吴逸杰一边单脚蹦,还有力气说话:“樾哥,你猜刚才那姑娘是高几的?”

萧樾单手抄裤兜里,眼皮都不掀,浮皮潦草答:“懒得猜。”

他只知道她声音嗲得叫人发懵,还是离远点好。

吴逸杰侧过头瞟他一眼,眼神怪里怪气:“你干嘛一直摸耳朵,刚才在医务室就看你摸好几回了,耳朵痒?”

吴逸杰观察细致入微。上周他听班上女生闲聊,不出意外的话他樾哥要冠个级草以上的名号,他认为那是众望所归。萧樾是他见过调儿最正的帅哥,俗称有逼格,不仅是长相,还有气质气场行为举止什么的,那都是超越外形的东西,吴逸杰想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复用到自己身上,达到无痛整容的效果。

所以他记得萧樾在今天之前并没有摸耳朵这个习惯。

萧樾闻言,动作一滞,右手正落在耳骨,不轻不重捏着。

“可能过敏了。”他信口胡诌。

“过敏?”吴逸杰及时刹了车,下巴朝后头一指,“那咱回去吧,让医生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