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页)
当三岛由纪夫说起这个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老人终于有了反应。
夏目漱石抬起了头,这大概是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波动,即便极力克制,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中年人。
“这就是你们蛇鼠一窝的理由吗?何等妄为!”老人怒极反笑,往日如此优雅温和的笑容在此时昏暗的灯光下居然也有了饿虎般的森冷之意。
但是三岛由纪夫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一样,或者说根本不认为夏目漱石有任何反击他的能力,继续用一种炫耀般的语气说着一些永远无法被民众知道的辛秘。
“……你的眼中没有对于自己的欲望,夏目老弟。”在一大段充斥着贪婪和令人生厌的污染物的发言后,三岛由纪夫用这句话做出了一次总结。
“所以你永远不会被信任,因为你没有弱点,就连外孙都能够毫不顾忌地为了计划牺牲掉的人,那些大人物怎么可能会认为你会在恰当的时机做出正确的事情呢?”
男人在“正确”二字上加重的语调,但是夏目漱石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是什么好词。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老者,三岛由纪夫难得存在的最后的良心发挥了一点作用,与此同时他心中也不免产生了一丝后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将老死的豺狼也有同归于尽的魄力,他起身便要离开。
夏目漱石没有对于三岛由纪夫的离开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着。
在悲壮的怒火燃尽之后,他居然无端地生出了些贫乏空洞的笑意来,下弯的嘴角一点点地被肌肉带起一个机械化的弧度。
三岛由纪夫的话让他明白了许多,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
他曾经把“最优解”的思想教授给了自己的学生,而永远把利益最大化和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他也早该明白,他迟早也会成为所谓的“最优解”的养料。
而海音寺溯游,夏目漱石叹了一口气,这大概是他运筹帷幄几十年来,第一次感到愧疚和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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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从杯子底部摸到一张几乎可以被忽略掉的纸条的时候,太宰治并没有太过于意外。
穿着浅色风衣的青年淡定地又一次在咖啡厅那里挂了账,紧接着就像往常一样快活地投奔进横滨的怀抱,心情愉悦地寻找着某处适合自杀的场景。
这条河边看起来不错,太宰治对着长满不知名野草的河滩感叹着,毫不犹豫地就跳了进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一片阴影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是坂口安吾。
青年依旧一板一眼地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甚至还拎着一个保险箱,就像是因为过分疲惫而坐过站的新人社畜,也像是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平凡的上班族一样,不得不说是很棒的伪装。
“果然是安吾啊,无时不刻不在展示自己的社畜本质呢。”
太宰治依旧仰面躺在地上,尽管湿漉漉的风衣裹在身上着实算不上舒服,但是他并没有动弹一下自己的意思,口中依旧不饶人地说着挖苦的话:“安吾居然能够有假期真是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刚刚从
办公室里溜出来。”
“确实算是翘班了。”面对太宰治的话语,坂口安吾似乎习以为常,青年推了推眼睛,冷淡地说出了这句话,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太宰治顿了一下,不过却并没有展现出多少惊讶的神色,青年的嘴角依旧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容。
“真扫兴啊。”太宰治一边从地上动作流畅地站起来,一边背对着坂口安吾说道,他的风衣完全湿透了,随着他的动作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一些河里的水草挂在了穿着风衣的青年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但是坂口安吾却并不觉得此时此刻的太宰治好接近,他明白之前的事情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接近的资格,但是他有必须要拜托给太宰治的事情。
“等一下,太宰,”见太宰治转身就要离开,坂口安吾终于开口叫住了他。
“我们聊一聊。”坂口安吾的脸色苍白而坚定,艰难地蠕动着嘴唇说道。
太宰治本来几乎想要离开了,但是坂口安吾现在的模样让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穿着西装的青年看起来几乎要颤抖了,但是却像是拼上了全部的勇气来参与了一次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