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7页)
何岐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礼:
“是,属下谢主人信重之恩。”
…………………………
回了寝殿之后,裴年钰命绛雪喊来了府里的绣娘。
这绣娘是跟着裴年钰多年的宫女,裴年钰小时候很多的荷包扇袋之类的都是她的手笔,有着一手飞针绝活。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给你安排任务,不过这会儿只有你能很快完成了。”
那少妇打扮的绣娘连忙谦让:
“奴婢不敢,能再次给王爷做活计,是奴婢的荣幸。不知王爷要做些什么衣物?”
随后裴年钰给她说了一下大概的尺寸,和衣服的款式要求。
“先做一套出来便是,若是合身,你之后再领着下面的丫鬟置备齐一年四季的。”
那绣娘微微笑道:
“不过一套而已,王爷放心,奴婢明日定能办好。”
将诸事安排妥当之后,天色已晚,裴年钰嘱咐绛雪明日喊他早起,之后便就了寝。
…………………………
然而,虽然周遭很安稳,裴年钰却没能睡个安稳觉。
许是因为今天面对楼夜锋时颇有些情不自禁,吃了他不少豆腐,裴年钰在睡梦中时,脑子里便总是来来回回地转着一些旖旎的画面。
最后,他竟然梦到了一个月前,楼夜锋为他解桃花蛊时的情形。
那段记忆是他穿越过来之后所经历的,然而那时他尚同时处在穿越的震惊和蛊毒发作的痛苦之中,意识极为混乱,几乎记不起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把什么人给睡了。
后来,他再想回忆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自我保护的机制,自动屏蔽了那段他痛苦时的记忆,于是他发现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而今天,他却如同在脑中放电影一般,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将那段记忆又清清楚楚地回放了一遍。
彼时的楼夜锋内力已失,顺从地躺在榻上任由他挞伐,没有必要掩饰的神情上,是极度的虚弱与疲惫。
——他只是在用他的本能来忍受着这一切。
裴年钰看着这画面,只觉得心中痛极,他下意识的想跳过这段记忆,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只得继续旁观着这场他自己做下的暴行。
然而看着看着,裴年钰却是又发现了一丝不同。
那时自己的毒正发作到凶猛之处,而楼夜锋已经力竭,气息也渐渐微弱下来。
许是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忽然轻轻伸出了手,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握住了裴年钰的手掌。
而后他颤抖着启唇,似是无声地轻唤了一句:
“主人……”
裴年钰在记忆中看得分明,那双眼神中竟是盛满了深深的爱意……和无怨无悔的满足。
随后他便晕了过去。
而裴年钰也就在此时,毒性发作结束,停止了动作。
记忆就此戛然而止。
裴年钰瞬间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夜深人静,清亮而安静的月光透过床帷,照在了他的面庞上,似乎在安抚着他。
裴年钰脑中抑制不住地来来回回地放着楼夜锋的最后的那个眼神,半晌,忽然低低的呜咽一声,用力揪紧了胸口的衣襟。
他实在已经抑制不住心口的疼痛。
夜锋……夜锋……你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如此心甘情愿地在被我伤害着?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狱中等待了一个月,想象着或许被我所厌弃……?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之前他虽然通过楼夜锋的几个隐约的神态,察觉了他的心意。然而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地面对楼夜锋的深沉而浓烈的爱意。
即便是以回忆的形式,依然不减半分实感,反而如同印在脑海中一般,愈加清晰。
——这是楼夜锋在平时所不敢表露出来的情意,却在一段本应丢失了的记忆中,被裴年钰收获。
他抬起头,掀开床帘走出门去,借着月光怔怔地看着东边,楼夜锋所在的一墙之隔的卧房。
裴年钰一只手仍然轻轻抚着胸口,以缓解适才过于激烈的情绪所带来的心口的窒感和抽痛过后的不适。
他很清楚地知道,在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之后,他对楼夜锋的感情就并不仅仅是感动和怜惜了。
他看见楼夜锋如此痛苦,他也会同样为之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