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页)
拍摄暂停了。
这是池生初次尝到感情的苦涩,她喜欢的人不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的人。
她们一个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在阳光普照下,生来就相斥。
沈宜之从外边进来,坐到她边上,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宁稚接过纸巾,擦了眼泪,她把纸巾攥在手里。
“她说后悔招惹了你,说你不了解我,说我们不会有未来,却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
“她说了那么多拒绝的理由,却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的感情。”
“她听见开门声慌乱地逃走,生怕被人发现,关门都刻意放轻了声音,她怕影响池生。”
妓、女本来就见不得人,跟谁一起不是一起,有什么怕被人看的,她是顾忌着池生,被看到的话,闲言碎语就朝池生去了,她知道被人议论的滋味,不忍心池生也落得和她一样。
宁稚絮絮地说,望着沈宜之,像是要告诉她,她都懂,池生也懂。
正因为懂,更加悲哀。
正因为懂,更加无法放手。
“我知道的。”沈宜之安慰她,“池生懂,你也懂。”
宁稚点点头,紧紧地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巾。
梅兰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番宁稚的眼睛,还好,没肿。
“刚刚那条过了吗?”宁稚问道。
梅兰说:“没过,哭得不对,这里不能哭得这么放,得收一点,情绪也不能太激烈,要压抑。”
她没多形容,因为宁稚能明白,她现在将角色吃得非常透,连细节都把握得极为到位。
宁稚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演法,也觉得有点偏了。
池生会哭,但要压着哭,她尝到了感情的苦涩,明白她们的处境,是那种痛,但喊不出来的压抑。
梅兰讲完又出去了。
留下了宁稚和沈宜之待在这里,还有一些做着自己的事的剧组人员。
宁稚发现,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入戏,害怕入戏,变成现在的坦然积极。
她看了看沈宜之,沈宜之也在看她。
“我刚刚那遍是不是演得很差劲?”她问道。
沈宜之想了想,没有直说好坏,而是说:“你刚刚哭得像是委屈了很久,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宁稚抿紧了唇,望着她。
沈宜之抬起手,一瞬间,宁稚以为她想像阮茵梦抚摸池生的眼睛那样抚摸她的眼睛,她温顺地闭上了眼,然而沈宜之只是曲起了食指,在她的眼角轻轻地来回蹭了蹭。
宁稚茫然地睁眼时,沈宜之已经起身了。
化妆师来了,来给宁稚补妆。
她看着沈宜之出去的背影,想到晚上开拍前,沈宜之要她在电影杀青后分清她和阮茵梦,她说不想分清。
其实不是不想分清,是不想杀青。
如果电影能一直拍下去的话,她们在戏里戏外,都能相见,近在咫尺。
最后那短短几秒钟的哭戏重拍了十几遍才过,拍完天都要亮了。
梅兰给她放了一天假,因为哭得太多,太耗神,眼睛里也满是血丝,这样的状态可应对不了接下去的拍摄,不如好好休息一天。
宁稚没推辞,回了酒店。
沈宜之送她的冰淇淋也被她一同带回了酒店,放进了冰箱里。
她没舍得吃。
她躺下来,睡了半天,然后去上了半天油画课,在纸上胡乱涂抹了一下午,晚上回到酒店里早早地睡下了,养精蓄锐。
那天晚上的话像是朝池生和阮茵梦中间放了一层厚厚的隔膜,将她们隔开了。
一天傍晚,奶奶忽然问:“楼上老秦说你前几天天没亮就站在三楼的楼梯上,怎么回事?”
池生知道邻居多半会跟奶奶讲的,一早就掰扯了个理由:“我想去晨跑,结果下了楼还是困,就回来了,走过了楼层,走到三楼去了。”
奶奶不疑有他,池生从小就懂事,一向不撒谎,也不需要大人操心,她说的话,奶奶都信。
“晨跑也不要这么早,多睡会儿,睡到六七点再去也来得及。”奶奶唠叨道,“奶奶给你做好早饭,等你跑完回家就能吃。”
池生笑了笑,说:“好,我再晨跑的话,提前告诉您。”
奶奶笑了起来,高兴孙女懂事。
晚饭后,池生洗碗,奶奶自然是不肯让她做家务的,不过池生也不想奶奶辛苦,只要在家,都会分担点家务,反正也就擦擦扫扫洗洗,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