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页)

归途,众人都有些累了,梅兰和副导演在后头商量什么,宁稚便独自找了个位置,车子启动时,演苏苗苗的那个女孩想要坐到宁稚边上来,被羊羊及时拦住了。

羊羊去跟后勤讨了盒晕车药,让宁稚就着水吞下。

“你睡会儿吧。”羊羊觑着她的脸色,一低眼,看到她怀里抱的含羞草,“我帮你拿。”

含羞草就装在简陋的半个矿泉水瓶里,梅兰要求逼真,里边的泥都是宁稚亲手挖的,瓶身上也挂了几抹湿泥,瞧上去脏兮兮的,却有一股娇养在花园里的植物没有的生气蓬勃。

羊羊手已经伸过来了,宁稚抬手挡了一下。

我要亲手带给她。这句话在她心里响起,话音间带着欣欣自得的笑意。

分明是池生才有的语气。

宁稚一个恍惚,周遭的情景仿佛一下变了,变成了一辆十七年前的城乡公交。

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苏苗苗还老喊她,问她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怎么老不见人。

她烦死了,小心地抱着含羞草,回头笑道:“你怎么管那么宽呢?”

“阿稚。”羊羊担忧地叫了她一声,她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宁稚从她想象中的情景里回过神,说:“我自己拿。”

回到平城的片场才刚过中午,不过大家都累了,梅兰干脆放了半天假,明天再继续。

宁稚回了酒店,给江鹏打了个电话,让他给她安排一个美术老师。

“美术老师?导演要求的吗?”江鹏疑惑地问道。

不是导演要求的,是宁稚自己想要更深地融入进池生的角色里。

江鹏没多问,很快就给她安排了,当晚宁稚就上了一堂油画课。

第二天,她在片场看到了沈宜之。

外景那场戏没有她的戏份,她没跟着一起去。

宁稚两天没见她了。

只是短短的两天,宁稚却觉得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她望着沈宜之,沈宜之察觉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她们眼神相遇,却各自沉默。

这时各组都就就位。

宁稚的心忽然像乘上了童话的热气球飘扬了起来,就要开拍了,她所有不敢说不能说的想念与依恋,都能通过池生说给她听。

池生写生回来,经过家门而不入,径直上了三楼敲响了阮茵梦的门。

她来这里来惯了,轻车熟路,敲响了门,便在外头等着,眉眼间都是轻快的喜意。

门很快就开了。

池生直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冲阮茵梦笑:“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一株小小的,脆弱的含羞草捧到了阮茵梦面前,阮茵梦抬手点了点叶子,叶子羞涩地聚拢起来。

“嗯。”阮茵梦笑了笑,“可爱。”

池生见她喜欢,眉眼愈加飞扬,她找了那个画了路灯的搪瓷杯出来,将含羞草移栽到里头。

她那些画架、书包、水壶都丢在了门口。

阮茵梦见不得脏乱,替她收拾起来,见书包底下沾了泥脏得厉害,便想拿块湿布来擦干净,结果一转头,池生也脏兮兮的,白色的短袖沾了灰尘,手上还满是泥巴。

她单手搭在腰上,忍耐着,好不容易等池生玩好了泥巴,催促道:“快去洗个澡。”

池生喜滋滋地将搪瓷杯摆到窗台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身到阮茵梦面前。

“你有没有想我?”她问道,清透的眼眸中毫无遮掩地露出笑意与期待,还带着年少无知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以为能听到肯定答复。

理所当然到像是在跟亲密的恋人讨要动听的情话。

阮茵梦的神色有片刻凝固,她望着池生的目光幽深起来,仿佛在考量着什么。

池生没得到她的回应,一贯细腻的心思使她的笑意迟滞。

“怎么了?”她不确定地问道。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大概只是短短几秒,但在池生心里却长得像万水千山都经遍。

“谁会想一个脏兮兮的泥孩子。”阮茵梦神色慵懒,眼角稍稍挑起,示意了一下浴室,要她快去。

池生再三的留意她的表情,见她确实只是嫌她不干净,顿时又轻松起来,从包里取了套干净的衣服去了浴室。

镜头停留在紧闭的浴室门上,门上的磨砂玻璃映着里头橙色的灯光,水声响起,玻璃被里头氤氲起的热气蒙上了一层雾,愈加地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