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醒来(第2/3页)
“夏仪,小高考的成绩出来了,你考了4A呢!我们班有一半的4A,是不是很厉害?董老师特别高兴,还提到了你,大家都很想你,都希望你快点好起来。”郑佩琪拉住夏仪的手。夏仪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但是仍然沉默不语。
“夏仪,夏仪……我也想你,你快回来吧。”郑佩琪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夏仪很怕郑佩琪哭,放在平时,只要看到郑佩琪哭她一定什么都答应了。但是现在夏仪只是失神地沉默着,不一会儿就把手从郑佩琪手里抽出来,又拿了一张白纸随手乱画。
郑佩琪的眼泪簌簌往下掉,她抽着鼻子,转过头看向聂清舟,问道:“就你一个人照顾夏仪吗?”
“邻居阿姨每天都会来帮忙,我姑姑隔三差五就来看我们。夏仪妈妈天天都给我打电话,她们签证的问题好像快解决了。”聂清舟靠着椅背,淡淡地回答。
郑佩琪看着他的脸色,忧虑道:“你气色不太好。”
“晚上要看着夏仪,睡不踏实。”
“白天呢?”
“还要学习,带夏仪出门遛弯。”
聂清舟的语气一直很平稳,像是跟郑佩琪轻描淡写地叙述他的日常。他的态度都让郑佩琪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多愁善感了,她说:“你一天睡几个小时啊?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呢?”
“没数。也没办法,我成绩要是往下掉了,我姑姑肯定不会允许我再照顾夏仪。”
聂清舟像个没事人一样笑起来。他站起来走到夏仪身边,一张张帮她收拾好落在地上的纸,边收拾边说:“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哭吧,要是我的情绪也垮了,那夏仪怎么办呢?”
他看着满面泪痕的郑佩琪,打趣道:“难道像你这样,和夏仪面对面唉声叹气吗?”
郑佩琪下意识觉得生气,但是下一秒又觉得悲伤。聂清舟的眼睛布满血丝,在他的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凌驾于□□的倦怠之上。
他如同冬天的松树,被大雪压得深深弯下腰去却不能折断。因为树下睡着夏仪,他要等她醒过来,站起来,离开这里,才能抖落一身积雪。
郑佩琪也很爱夏仪,学校的老师们,同学们也牵挂她,张宇坤和赖宁也时常来看夏仪。但他们已经无法再做更多了,那些善意对于夏仪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只有聂清舟有放弃一切,支撑着夏仪的勇气。
“你真的很勇敢,没有人能做到你这种地步。”郑佩琪下了结论。
“在你们这个年龄,并且未来全是未知的时候,是这样。”聂清舟淡笑着说。
按照和姑姑的约定,聂清舟去参加了月考。那一整天他把夏仪托付给邻居阿姨,一考完就拒绝了各个老师的面谈要求,直接飞奔回家。
阿姨说聂清舟不在的时候夏仪总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好像在找什么一样,也不吃饭了。直到聂清舟回到家了,她才安静坐下来开始吃饭。
等阿姨走后,聂清舟抚摸着夏仪的头发,以自己的额头抵着夏仪的额头,安抚她。
“没事的,我在这里呢。”
顿了顿,他以一种近似于祈祷的语气说:“快点醒过来吧,夏仪,好起来吧。”
月考成绩出来,聂清舟仍然是仅次于闻钟的年级第二,和第三名之间保持了很大的断层。光看卷面来说,他简直不像是一个一个月没来上课的人。知道自己的成绩之后,聂清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有的时候人的神经崩得太紧了,不能有稍微一点放松。
月考成绩出来的那个傍晚,夏仪趴在地上写写画画时,客厅里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她恍若未闻,专心致志地画着她的乐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抬起头来找聂清舟,却没有看见他。
她于是从地上爬起来,走出房间的门。
刚走到客厅,她就看见聂清舟倒在地面上,手边有一个打碎的盘子,滚落了好几个荔枝。
夏仪怔了怔,慢慢地蹲下来,端详他的脸庞。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苍白疲倦,安静得仿佛没有呼吸。红色的液体从他额际细细地、缓慢地,像是山里的清涧流淌出来。
这个画面突破所有激烈呼啸的声音,瞬间传达到她的脑海深处。但只是传达而已,她无法解读,她又不能放弃,就像热锅里的蚂蚁,走到死胡同的人,一圈一圈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