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生死场(6)(第2/5页)

后来他遇见了系统。

“……十多岁时,我在电影界崭露头角了。我妈总算对我有好脸了。再后来我就飘了,得到一个电影邀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想靠自己演完这部电影。中间还夹着一个话剧演出,我背着她去演的《象人》。她从来不允许我去演话剧的,因为我爸年轻时就是话剧演员。我实在是想演啊,因为感觉自己就像象人一样,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畸形儿,给人展示表演。”

“靠自己演?”安也霖抓住了这个词。

“别管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总而言之,话剧演完出来,我就看见我妈在门口尖叫……再后来,我把电影也搞砸了。我妈受不了刺激,歇斯底里地骂我,进了精神病院。”池寄夏耸耸肩,“后来我就息影了。演点脑残偶像剧混混生活这样子。”

“……”安也霖说,“我很抱歉。”

他看着池寄夏纤秀的、故作漫不经心的侧脸,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白目到极致的嘴贱队友还有这样的凄惨过去。

虽然这种感觉下一秒就被打散了。

“抱歉什么啊你。”池寄夏说,“我至少有妈,你还没妈呢。你妈是安也云的妈。”

安也霖:……在这里暗杀池寄夏应该没人知道吧。

他抬头望向天空。忽然,他觉得自己的额角在隐约间抽动。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远处夜空中,遮挡明月的乌云散开。极大极圆的月亮自云层后展示出惨白的形状。

就像是一只……

“注视着地面的眼球啊。”灰宫说。

他端着威士忌,站在蓝光大厦的落地玻璃窗前。在他的身后,秦雪心坐在沙发上,穿着酒红暗纹的公主裙,绞着手指。

她很紧张。

灰宫转身,向她咧开嘴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落难公主,这个剧本怎么样?”

秦雪心显然没有完全信。

“你对那些女生也是这样说的吧。”她说。

灰宫于是笑了起来。他忽然换了个话题:“你觉得自由是什么?又或者……你觉得人在获得了绝对的自由后,会做什么?”

秦雪心不理解。

“他会孤独,他会暴躁,他会感觉受束缚——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你以为自己自由,只是因为你已经连自由的边界都看不到了。你会想,祂给予你自由,是为了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是因为什么成为了祂赐予你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万中之一?”

“我讨厌‘赐予’这个词——啊,我必须搞懂那时我的所谓的‘依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雪心恐慌地说。

她听见身旁的蓝光总裁笑了笑。

“你会想要探索祂的容忍度,探索自由的边界。人类最接近神明时,是神明因人类而愤怒时。只要知道祂的愤怒。你就可以掌控祂——就像这样!”

啪!

酒杯被他摔在窗户上,粉碎。

“我换了防弹玻璃。”蓝光总裁说。

灰宫无所谓地道:“可惜,无论那时我怎么做,如何侮辱,如何犯法,如何试探,祂都从未愤怒过。既然他们是统御这个世界的神明也不在乎的人类,又为何要求我来珍惜?”

他低头看着碎掉的酒杯:“哪怕它从楼上掉下去。”

秦雪心不敢说话。蓝光总裁则说:“你该吃药了。”

灰宫从衣兜里掏出药来吃。他眯眼看着远处的月球,脸上露出迷幻的神情,像是在捕获一束目光。

终于,他开始工作了。

“我出去一趟。”他说。

……

街边老旧的路灯吱呀呀地响。小虫绕着路灯,一圈一圈地环绕。

小虫的阴影落在薄绛的身上,他坐在女人身边。

女人披着浅驼色大衣,带同色毛领,内里是浅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她坐得很端正,体态像是曾经的舞蹈演员,脸上也残留着年轻时的美丽。

她应该曾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薄绛知道,她就是池寄夏的母亲。

女人看起来不像具有攻击性的神经病。但薄绛不敢刺激她。他态度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用手机给池寄夏编辑一条短信。

草丛中的虫子在叫。女人说:“劳驾现在几点了?”

薄绛顿了顿,说:“八点。”

“八点,少年宫七点就关门了,我来接我儿子回家啊。”女人自言自语道,“我来接我儿子,我答应了要来少年宫接他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