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哭(第3/6页)
却在此时,司礼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手中仍拿着装着“药引”的瓷瓶。
慕迟一滞,心口莫名乱了下,欠了欠身子坐正了起来。
司礼目不斜视地走到慕迟身后,俯身小声说了句什么,乔琰与文逊二人便看见始终随意的慕迟在沉默几息后,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乔琰看着慕迟的身影消失,才抱怨地道:“老师,你方才为何不帮我说话?”
他随之冒险这么久,竟还只能远远看着那个王座。
文逊瞧着这个包不住话的学生,无奈地摇摇头:“太仪殿前,几十名精兵良卫死在同一人手上,殿下真以为他需要你?”
乔琰怔:“老师的意思是……”
“殿下大抵是,得了昭阳公主的福了。”
且不说儿女私情,单是昭阳公主的命格——得之便可得天下,便足以令天下人欲夺之了。
慕迟回到公主府时,府中一片寂静。
走来走去的下人低着头不敢言语,守着的侍卫神色肃穆。
慕迟的脚步突然便停了下来,惹得跟在他身后的司礼一愣,许久疑惑地问:“公子?”
慕迟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方才去了他曾万分熟悉的寝殿。
房门推开,清淡的檀香与药香幽幽弥漫着,而床榻上的女子仍躺在那里沉沉睡着,曾经满是生机的双眸紧闭,脸颊消瘦苍白。
仿佛从未醒来。
慕迟怔愣片刻,心口中微起的波澜好似在这一刻全都归于幽寂。
太医说,不知吃了什么刺激脾胃的药材,只能先逼她先吐出来,可她经年累月服用朱砂和紫河车这类药物,已在体内积了不少毒素,只能慢慢调理。
朱砂、紫河车,皆是乔恒吃的丸药里的药材。
慕迟忘不了那日闯入长乐宫时看到的画面。
她坐在一盏微弱的烛火旁,穿着火红的华裳,唇角溢出的血比衣裳还要艳红,即便如此,仍对他张扬跋扈地笑,说他来晚了。
慕迟想起了从地牢出来后的事,他杀光了外面的宫人,除却东宫与养心殿有重重高手守卫。
最后他将两杯酒放在他本该叫一声母后的人面前。
她哭着一声声唤他“迟儿”,说着“对不起”,而后将两杯酒拿起来同时一饮而尽。
那日,她也如乔绾一般,口中的鲜血不断流出。
之后,便是李慕玄长达三年的孝期,与乔青霓的婚约推迟。
可那时,他不过觉得惘然,而看着吐血的乔绾,慕迟第一次觉得恐惧,恐惧后便是滔天怒火与手足无措。
他想,这么怕疼的乔绾,竟然敢吞下那些药;想她究竟有多伤心那日未能与景阑成就好事;想他若是没有去长乐宫或是晚去一会儿,她是不是就这么去了……
越想越怒,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慕他,转头却要同旁人结亲,既如此,她想要什么,他偏偏不允。
便是死也是如此。
她当初如何将他从松竹馆买回来的,如何给他刻上了印记,而今身份颠倒,他还未曾将一切还给她,她怎能死?
可那些药材她分明早已吐出,却仍昏睡着。
昏睡了整整五日。
慕迟缓步走到床榻旁,如前几日般伸手探向她的眉眼。
冰冷的指尖像是触碰到了极暖的火炉,一丁点热意便不断在他体内流窜。
她即便昏睡着,身子都温暖如火。
慕迟忍不住凑上前去,汲取她身上的温度与馨香。
亦如他前几日做的那样。
可这一次,她的呼吸乱了,睫毛轻颤了下,像是在竭力克制着逃避他碰触的冲动。
慕迟顿了下,仍褪了足衣,便要躺在她身边。
乔绾几乎立刻睁开了双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声音仍虚软无力,却毫不损害那份得天独厚的骄纵蛮横:“你做什么?”她质问他。
慕迟坐在榻旁:“公主不装了?”
乔绾瞪着他,许久勉强坐起身:“景阑呢?景家人呢?”
慕迟怔了几息,心中涌起一股恼意,他宁愿她仍在装昏迷不醒。
她醒来,竟只会说这些了?
“一醒来就问他……”慕迟笑,伸手将乔绾散乱在软枕上的长发捻在手中把玩,“若是他死了呢?”
乔绾指尖一顿,有一瞬,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当初在公主府中,那个温柔似水的慕迟。
可他说出的话却又将她打回原地,乔绾伸手将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抽了回来:“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问他,难道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