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再见了(第5/8页)

液体从胶管流入手背,血管里结了冰似的沁凉一片,程凇喉咙里酸涩地堵着,微微张口,最后还是没答。

眼底潮湿地发烫。

岑稚自顾自地道:“十七年。”

“六岁那年我遇见你,十六岁那年开始喜欢你,到现在我二十三岁。”

“认识你十七年,喜欢你七年。”

“我不想再把下个七年浪费在你身上了。”岑稚拎着包站起来,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像在和他道别。

“程凇,我们到此为止吧。”

如果再碰到喜欢的人,你记得一定要对她好点呀。不要总让她掉眼泪,女孩子都是假装坚强,内里很脆弱的。

山长水阔,我就只能陪你到这里啦。

以后的路各自走吧。

再见了。

我曾经,最最喜欢的少年。

岑稚从医院大厅出来时,外面又落起雪,铅灰色云朵厚重地堆积着。

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明朗。

她戴上头盔才发现谢逢周给她发了微信,第一条来自二十分钟前。

【你在医院?】

第二条是刚刚:【还要不要吃饭?】

岑稚手机在工作的时候静音了,下班后忘了取消,立马给他回消息。

【吃。】

她有点奇怪谢逢周怎么知道她在医院,正要解释,对面又发来一条。

谢逢周:【快八点了。】

岑稚看了眼屏幕顶端的时间,七点四十:【那你等我二十分钟。】

市医院到金河广场如果不堵车,二十分钟绰绰有余。最怕墨菲定律,行至半路,雪天路滑有车追尾了。

岑稚平时耐心很足,但今天等得她莫名心慌,频繁看表看路况,按住性子又等完五分钟,她拐个弯绕了远路。

岑稚停好车,摘了头盔下去,一口气也没有歇息,径直跑向那家西餐厅。

服务员训练有素,面带笑容地迎上来:“位置满了,请问您有预约吗?”

西餐厅里光线明亮晃眼,岑稚喘着气,目光巡视一圈,没有见到人。

“六号桌的先生呢?”

服务员闻言转头望去,六号桌坐着两位女士,明白过来:“您说上一位吗?那位先生接了个电话,刚走。”

墙上壁画边挂着西式钟表。

岑稚看见时间。

八点零二。

说等她到八点。

真的就一分钟也没多等。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岑稚都没有和谢逢周再碰上面。

他出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走之前在冰箱上贴了张便签纸,让她照顾好五折。

岑稚早晨下楼倒水,路过冰箱看见这张便签纸,停下脚步。

纸上钢笔字迹潇洒潦草,她把这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沉默片刻,又抬手将便签纸贴回原来的位置。

他不留归期,岑稚也不问。

微信毫无动静。

两个人在未来一周里零交流,跟失联似的,又或者都暗暗别着劲。

岑稚每天中午和晚上下班回家,给五折喂狗粮,晚上遛完五折还会习惯性地去花店里买一支玫瑰带回去。

她答应要送给谢逢周九十九朵玫瑰,现在已经送到第七十朵。

玫瑰不好养,在水里放了没两天就要枯萎,岑稚搜了很多方法也不管用。

留不住花期。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逢周真的很厉害。她送他第一支玫瑰是十月中旬,他一直把它们养过了十月末。

绿毛龟和热带鱼还在喂,窗前一排多肉也在浇水,她将第七十六朵玫瑰插进玻璃瓶里,直起身子看向四周。

这里和她刚搬进来没有任何变化。

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把头转回来时,岑稚沮丧地发现,昨天买回来的那支又要枯了。

背靠着玉石隔断想了想,岑稚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度娘输入问题。

——[多久不回家算离家出走?]

某人疑似离家出走的第七天,时话实说完成一个重要采访。唐秀提议早点下班去喝两杯,众人纷纷赞同。

地点选在酒吧一条街的星期八,比起对面的Tulk,更像唱歌喝酒的清吧。

唐秀他们人多,订了包间,在二楼。岑稚跟在李可悦旁边,绕开细竹管串起的竹帘往上走,突然听见同行的人激动地小声问:“快看快看,站楼梯口的那个,是不是明拾老板?”

岑稚下意识地抬起头,视线顺着楼梯一路向上,最后落在一个穿黑色羊毛大衣的高瘦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