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长巷(第2/5页)

这是谁家的寓言故事,岑稚老老实实地摇头:“哪儿?”

“嘴。”谢逢周居高临下地睨她,轻嗤道,“因为死鸭子嘴硬。”

岑稚:“…………”

如果再听不出来,她这二十三年算白活了:“你在内涵我?”

谢逢周抄着兜笑得散漫,朝她混不吝地挑眉:“这叫明讽,宝贝。”

这人承认得理直气壮,岑稚反而被噎住,有点纳闷:“我惹到你了?”

“没啊。”谢逢周快她两步走到前边,面向她,慢悠悠地倒退着往后走,“不觉得那只鸭子跟你很像吗?”

“就比如今天晚上你不想看那部电影,你说没事我可以。刚才在街上你明明很想我送你回家,你也说不用我自己行。”谢逢周没给岑稚否认的机会,自顾自继续,“从咱俩认识开始,你就只会说,不用麻烦了谢逢周,谢谢你谢逢周,没关系的谢逢周。”

“但其实呢?”

路灯从墙头洒下,拢着年轻人高高瘦瘦的身形,他懒洋洋地耸一耸肩,“其实你也可以说,谢逢周我怕黑不喜欢看恐怖片,谢逢周你送我回家吧,谢逢周我能摸摸五折的耳朵吗。”

岑稚脚步慢下来。

停在原地。

风从巷中吹过,摇晃的树影落在跟前人的肩上,额发被吹乱,眼睛里却明亮地落着光,坦荡干净地看着她。

“我没有读心术,也会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所以你要把要求表达出来,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谢逢周跟着她停住,“好比现在我有三颗糖。”

他把抄在衣兜里的右手拿出来,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搁着三枚薄荷味硬糖,“如果你说,谢逢周我想吃糖。”

“不止这三颗。”

“你要多少,我都会给你。”

“岑稚。”他罕见地叫她名字,神色认真,“提要求并不是小孩的权利,想要的话,为什么不开口呢。”

“……”

岑稚呼吸微滞,愣愣地望着他。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洪怡帮她搬家的那次,说她活得无欲无求,好像不存在她喜欢的东西。

其实她以前也有的。

可在程家那么多年,说了不会有谁听,有谁在意,后来再也不说了。

如果喜欢的都得不到。

那干脆就什么也不要喜欢。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弯弯一角挂在墙头,仿佛触手可得。

巷里落满皎洁的光。

岑稚沉默好一会儿,才把心里潮到像下过场雨的湿软感压下去,问:“所以我能摸摸五折的耳朵吗?”

谢逢周:“……”

合着他说那么多。

这家伙就听进去一句是吧。

他表情很无语,岑稚笑起来。

主动往前两步站在他跟前,从他摊开的宽瘦掌心拿走一颗薄荷糖。

“谢逢周。”

岑稚把糖剥开放进嘴里,仰头看他,眉眼弯弯地温声道,“等周五采访结束,我们每天都一起吃晚饭吧。”

岑稚周五跟着唐秀去胥河县进行大学生志愿者采访。

胥河是汀宜市底下最贫穷的县城之一,前些年因为群山环绕地形偏僻难修路,经济发展一直带不起来。

去年汀宜调来新市长,大刀阔斧三把火整改,胥河县终于修上新路。

只修完主干线。

大部分地方还在施工。

摄影部的何强被唐秀指使着去当司机,绕好大一圈才到县上。说是县,地方小旧潦破,和村镇也没差多少。

采访地点是一所希望中学,主旨在于展现青年学生下乡支教的建设精神。

不知道何强车技不行还是路途太颠簸,唐秀在车上就反胃难受,下车直接扶着树干对着垃圾桶干呕。

她一天的身体状态都不是很好,主要采访任务就落在岑稚身上。

岑稚安排摄影和采访顺序,前前后后绕着学校转了三四圈,中午饭也没顾上吃两口,又连忙开始下午的工作。

三个男摄影师跟着她,脚底板都要站出泡了,她倒是没什么太大不适。

采访结束已经是晚上七点,岑稚帮何强扛着设备,跟校长和一众支教老师再见,从学校西边侧门出去。

侧门外拐角有公共厕所,岑稚站在树底下等何强。设备有些重,她拎了会儿想换只手,不经意地抬起头,瞥见侧门有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中年男人,正和门卫大爷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