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4页)

“拂菻犬生性温顺,这只是特例。”绥帝道,“明日起让狗坊的人每日去训它,自会有度。”

后半句是吩咐,全英连忙应是,和南音解释说宫里有专门的训犬师,不仅能够让小狗听话,还能教它们做许多事,有时若是不方便,给它牵上绳子带路或都是可以的。

在绥帝登基之前,大绥其实就很盛行养宠,先帝就养了五只猎犬和三只宠物犬,每只都爱若珍宝,养得比人还精心。绥帝本人对此是没甚么偏好的,宫里五坊仍在,不过是顺着先帝原本设的架构没改动罢了。

若不是因南音,他都难得来这走一趟。

看过了其他四坊,听了一路的解释,南音涨了番见识,这些比在长安街市上看的那些猴儿戏之流要有趣得多。

可惜此时无法视物,不然定能领略更多。

这么走了趟,一个多时辰也就过去了,绥帝是不打紧,南音走走逛逛的,已有些腿酸了。

出了五坊,全英察言观色,说不远处有个亭子,不如在那儿歇一歇。

绥帝看向南音,询问她的意思,得到一声好后微微颔首。

于是便有内侍宫女迅速去铺上垫子摆好茶水点心,服侍二人落座,再在全英吩咐下去取棋盘。

南音感觉怀中的喧喧就像个小火炉,抱着它再冷的天儿都不用怕了。

她仰面感受穿亭风带来的凉意,经这段时日待在宫中的轻快,唇畔噙了自然而然的弧度,眼角下的红痣愈发夺目,为她本来略显清冷的容貌添了丝艳色。

直面这幅如画美景的绥帝没有移开视线,而是静静地欣赏,不曾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不同于最初就被悉心养护的名花异草,独自生长的花儿除却有与众不同的生机外,还会天然带着对他人的冷淡和警惕。譬如他曾经看到的那朵茶花,傲然立在杂草丛中,无需任何人欣赏的模样好像便在说,它无需任何人帮忙,离它远些。

初次遇见南音时,她警惕而疏远,匆匆离开。此时,她已经能够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放松的神色。

绥帝心底有种莫名的悦然。

半晌静谧。

“再有二十日,便是除夕。”绥帝突然出声。

“好像是,先生怎么说这个?”

“姨母常说宫中冷清,过年也没人气。”绥帝道,“今岁你可愿陪她?”

南音讶然,着实没想到是这么句话,但绥帝语气淡然,完全没让她想到其他,仔细思索后道:“蒙先生和太后娘娘喜爱,能帮她解解闷,带去一些欢乐,我本是很愿意的。但我毕竟不是长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恐惹非议,况且爹爹和兄长仍在,无论如何也没有不回家过年的道理。”

她想了想,“如果年后先生和娘娘仍不嫌弃,南音早些来给你们拜年,可好?”

她仍很知礼,考虑事情时的想的多是大局和他人。如果常人听到天子留自己在宫里过年,不管是甚么意思,恐怕都要被其中代表的荣宠冲昏头脑,兴高采烈地应下。

绥帝不意外她这回答,颔首说不急,还有段时日,再考虑不迟。

几句话的档口,棋盘已然摆下,见有人服侍南音用茶,绥帝拈起墨玉棋,轻轻落下一子。

无论是信道或信佛之人,身上都有种常人没有的耐心,好比有些事他人急得冒火了,他们还能悠悠的不紧不慢,又好比寻常人无法忍受的静默,在他们这儿都是享受。

听着绥帝与自己对弈的声音,南音在心中默默道出位置,这次可不轻易说出口了,担心说错被笑话。

只喧喧奈不住,起先被吃食安抚,老老实实在南音怀中趴了会儿。过了小半刻,它就开始在她膝上作妖,呜呜嘤嘤叫个不停,舔舔南音手指,又被石桌上的棋子吸引,试图蹦跶上去玩儿。

它小小的个子,力气倒大,南音一时没按住,就叫它跳了上去。小东西没甚么人的敬畏,只懂追逐快乐,四只爪子把棋盘划拉得乱七八糟,短短的尾巴摇得极其欢快,还很神气地“汪汪”两声,直冲绥帝吐舌头。

棋子哗啦啦被扫了满亭,守在外边儿的全英正要带人进去收拾,被绥帝抬手止住。

他伸手揪住小狗后颈,把它整个儿提了起来,陡然悬空的喧喧仍不知害怕,四爪在空中舞动,朝他直乐地汪汪不停,又发出嘤嘤的撒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