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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她何止是厉害的女人?她简直是风华绝代。(第4/7页)

房间里该卖的都卖了,要搬走的东西并不多。从前两天起,就一直看到收废品的陆陆续续从孙大妈家里往出抬家具。那些陪了两个老人几十年的物件,都已经用的油光锃亮,最后还是摔摔打打的,集体上了收废品的三轮车。

孙大妈的儿子开车送他们去养老院。临走前,孙大妈到小花园里和大家告别,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全来了。

“回头有空看我去,我们那儿空气好。东直门坐车,850,50分钟就到。”

大家纷纷点头,“一定去一定去,下礼拜就去。”

但每个大妈脸上,表情都有些难受,也许是心里清楚,这一就此别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打上招呼了。

孙大妈溜达到柳阿姨身边,“等天儿暖和了,你们接着跳,跳你那个跺脚操。”

“把你音响带上,到那里,也搞支队伍出来。”柳阿姨说。

“不着急,我到那边儿摸摸群众素质,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文艺细胞。”

柳阿姨走向孙大妈,握着孙大妈的手,眼眶有点儿泛红。“孙姐,多保重。”

孙大妈点点头,面不改色,女中豪杰的范儿依然端的很正。孙大妈看看我,“小张,提点儿气,活精神点儿,好好跟人姑娘处。回头我来喝你们喜酒。”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给孙大妈拿了好多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都是从附近左家庄菜市场和农展馆大集里买的。因为担心孙大妈到了郊区,买东西不方便。走的时候,孙大妈坚持不让我们送,自己抱着东西,走向了儿子等候的大门口。

我看着孙大妈的背影,脑子里的背景音乐,是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潇洒走一回》。

柳阿姨也看着孙大妈的背影,眼眶还是红的,但眼泪没流。

“我们女的吧,爱处死对头。小时候和女同学斗,年轻的时候和同事斗,哪怕是朋友,心里也是想分个上下的。针头线脑的事儿,都要拿出来比一比,争个输赢。这么你追我赶了一辈子,今天,最后一个对手也送走咯。”

柳阿姨慢悠悠的说着,然后目送着孙大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小区门外。

这一刻,柳阿姨眼神里的气势,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我昏天暗地的学着英语。高考以后就没再看过书,重新捡起这个技能,就像断臂多年,突然装上了假肢,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背单词的时候,永远是忘的比记得快。看题的时候很容易躁动,有时候不知不觉开始搓起了身上的泥,有时候上一秒还在看书,下一秒却发现自己擦起了玻璃。

我师傅、王爷和陈精典,都很支持我。他们的支持不是大力拥抱,深情喊口号,“为了明天加油啊兄弟”之类的,而是替我把能扛的夜班都扛了,就像当初我们支持陈精典考研时一样。

有恩知道我想努力一把,也很支持。作为一个冰心铁血的女性,她的支持当然不是温柔似水,陪我挑灯夜读那种。她仗着自己口语好,喜欢半夜抽查我。有时我趴在书上睡的正香,她一个电话打过来,开口噼里啪啦一串英语,让我迅速翻译。我答不上来,她就用英文骂我,骂完还要我接着翻译她骂的是什么。

我很感动有恩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每天睡觉前想到她,我会时不时的一阵心慌,心慌的原因不光是因为怕她半夜抽查我。这次的努力,我只是背水一战的想往前走一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更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头。

我不知道有恩能陪我走多久。

北京渐渐进入了夏天,我的苦读也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有一天,酒店招了个新门童。我一边在心里默背单词,一边听王牛郎给他灌输要小费的秘笈。就像当初向我灌输的一样,王牛郎的中心思想依然是:门童就要把自己当成一个要饭的。

王牛郎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没想到新来的小孩并不领情,“我不想当要饭的。”

王牛郎一愣,“可咱这工作就是要饭的啊。”

“我不这么想。”小男孩脖子一梗,“咱酒店是外国酒店,就也算外企吧?那我凭什么不能把自己当白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