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第4/5页)

她呆呆望着朱昀曦,光线打在他的右脸上,以高挺的鼻梁为依托,画出一道明暗强烈的边界线,仿佛是非的两面。

朱昀曦的视线也为她腮边闪烁的泪行停留,自觉言辞过于犀利,歉意地伸手扶住她的双肩,柔声劝诱:“爱妃,孤不愿责备你,你是孤的妻子,就不能为孤分担责任吗?”

冯如月听出这并非丈夫的恳求,而是君主的命令,也是她的命运。

隔天太子便悄悄去了山西街的外宅,那儿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打听。

他到了那里便和蒙眼待命的陌生女子圆房。

这真是生平最尴尬的性、事,女方恐惧得直发抖,拼命压抑着不敢出声。

他由于羞耻、厌恶、沮丧、怜悯,迟迟不能鼓起雄风,得道士进献的催情丹药助阵方草草完事。

整个过程中他都不敢细看对方的脸,以免记住她的长相后会加倍心虚。

这份糟糕的差事还得持续两日,非得将三个孕母都临幸一遍,之后观察她们是否怀孕,假如失败还会有第二轮。

朱昀曦真想发疯,回忆那宅子里的景物,每个画面闪过都带出一阵恶心。他的尊严、人格统统被废弃了,只是一头配种的公兽,靠丑恶交、配体现生存价值。

都是窦家的贪婪将他逼至不堪窘境,等到了兔死狗烹的那天,他会连本带利跟这些人清算。

柳竹秋不知太子正身处这扭曲人性的黑暗计划中,见他好些天没来宣召,以为他遇到了麻烦。

这日休沐,午后得闲,她在内书房写请安的奏书。刚起了个头,陈尚志蹦蹦跳跳跑进来。

他每天和骆仇玩耍,又是傻子,出入内宅人们也甚少阻拦。

柳竹秋见他傻笑不停,瞧着挺喜庆,放下笔和声问:“裕哥,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尚志跑到她跟前说:“你来,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柳竹秋说:“我现在忙,你自己去吧。”

“不行,不行,你跟我去嘛,跟我去嘛。”

温顺的小傻子犯病似的拉住她的袖子,硬要带她出去。

柳竹秋哭笑不得,假装严厉地呵斥驱赶,陈尚志急了,一把揪住她的胡子,手腕回缩,竟生生将假须拽了下来。

柳竹秋大惊,傻儿也愕然呆愣,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她劈手夺回假须匆忙粘牢,转身见陈尚志还僵在原处,眼睛开始眨巴,像在努力分辨这异常的景象。

傻子应该理解不了内情。

她保持镇定,板起脸教导他:“裕哥,你惹我生气,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陈尚志在胸前点着食指,可怜兮兮求饶:“我没有,我没有惹你生气!”

“那我的话你肯听吗?”

“肯听,肯听。”

“胡子的事不许告诉其他人,不然我就把你送回陈家。”

“我不说,我不说……可是,可是……”

傻儿急得双脚连跺,眼珠在屋里乱转,看到她写了几行的书信,突然抓起来往门外跑。

柳竹秋不能让信件外流,急忙追赶。

陈尚志跑得飞快,穿过前院,笔直地冲出大门。

她跑到门口,让下人别跟来,追着在远处停留跳跃地傻子跑向大街,绕了两个弯,来到陈府大门所在的西街。

她以为陈尚志要回家,却见他在一处人堆前手舞足蹈地转圈。人群中有发现他的都叫他“大孙少爷”,应是陈家的奴仆。

柳竹秋奇怪这些人在围观什么,走近向其中一人打听。

那人说:“今天有个医婆来给我们阁老看病,走时顺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我们三少爷正向她们索要呢。”

陈良机自半月前感染风寒,身子就老不爽利,这两天连朝会都没去,病情似乎挺严重,柳竹秋正思量今晚前去探望。

她已听到人墙后传来男子的吼骂。

“贼婆子,再不交出来,我就送你们去见官!”

陈家的仆人们跟着大声逼索,乱哄哄的声浪里钻出老年妇女的喊叫。

“你们太不讲理了,我们根本没拿你们的东西,凭什么不许我们走!”

当陈家人的呼喝落下,女人的喊声便如锥子顺着柳竹秋的耳孔扎进脑袋。

这声音,不是萧其臻的乳母杭嬷嬷吗?

她立刻挤过人墙,看到陈家三少和被围困的马车。

“忠勇伯,您怎么来了?”

陈三少堆笑行礼,随后解释:“我这儿正捉贼呢,真对不住,让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