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商言商(第3/4页)

每年烟花柳巷的娘子,都有吃微量水银保持身材闹得中毒唤大夫的。

张阿公就是大夫,在方面他对家里姑娘看得比较严,铅粉一时美,久了却伤肤质得很,还不如用淘米水养,多吃些白鱼白虾以形补形,这样迷信的话儿这会子的人却信得很,所以张家的女儿几乎从不在外买胭脂水粉,即便要用也是在春节这样的隆重的场合。

梅姐儿如今正是好时候,水葱一样的年纪,李氏怕今日的事放在她心上,也给她买了盒米浆做的胭脂水粉逗她开心,虽比不得其他样子的漂亮容易上色,但梅姐儿本来就白,只薄薄的拍上一层就很好看了。

梅姐儿面上再好看,心里也不是一点不在意,回了家跟几个妹妹小侄女儿一起做针线活时,脸上就露出一点担忧,眉头轻轻地蹙在一起。

张知鱼就问:“大姑你是不是有心事?你看上那个杨家人了?”

梅姐儿一愣,她连人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清,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她甚至是很快活的!只这些事不好跟哥哥嫂嫂说,王阿婆又一身病,说了她难免忧心,对鱼姐儿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他算得上什么要我费心,不用嫁人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嫁人有什么好?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却是一个女人的两辈子。

“要是咱们一家子能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就好了。”梅姐儿看着手上绣的腊梅对妹妹侄女儿笑。

王阿婆也觉着女儿性子太软,就怕她以后吃了亏憋在心里不跟家里说,最近没事便常跟她一块儿聊天,告诉她嫁人后的规矩,怎么样才能讨婆婆欢心,怎么样才能在丈夫面前不出错儿。

在家里,王阿婆再不会对她说这些话,都告诉她,这一生只要健康平安快乐,就是家里对她最大的期望。

但这些从生来就伴随在她身边的东西却要随着嫁人逐渐消失,梅姐儿心里害怕多过期待,见着那人似有问题高兴得都快跺脚了,怎会不快。唯一让她不快的就是离开家。

张知鱼听了也难受起来,梅姐儿还是个小孩呢,就要操心这样的事,但她们都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赚点钱,这是现代社会烙印在鱼姐儿身上的印记,只要钱多了,女人就过不了苦日子。

这包种子种出来,家里的女孩就有了更多的选择,张知鱼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梅姐儿定亲前赚下这笔钱,让别人再不能轻易就能揉碎这个家里的女孩子。

但张家城里唯一的地就是张阿公那块,这会儿下种六月就能开花结果。

两个月快得很,弹指一挥间。

鱼姐儿带上两个小的拿着锄头绕着菜地不停转,等阿公一进门,就大喊,“阿公,我要把你的全菜拔了喂鸡!空出来种我买的东西!”

小小一个人好大的口气。

“怎才吃过晌午就开始说胡话?”张阿公见鱼姐儿一脸严肃,伸手摸摸她的头,“没生病,这是小孩子长身体欠觉睡。”

“阿公,我要拔了你的菜种东西。”张知鱼重复。

张阿公很不高兴,他的小菜地就巴掌大,鸡惦记人也惦记,但他可是没地的人!等鱼姐儿长大了还能分到二十亩口分田,整个家里没地的人只有他老头子一个,所以这不是小菜地,而是张氏阿公对安稳生活的向往!怎是个黄毛丫头说拔就拔的。

鱼姐儿还不知为着块地,自个儿已经从阿公最喜爱的孙女沦落为黄毛丫头,她是绝了心要发这这笔大财的,眼珠子一转就心痛地说:“这可是我从顾家手里抠来的好种子,听说种出来能卖好多钱呢!”

夏姐儿也拍手点头:“就是就是,慈姑也拿了好些家去让他娘种的。”

张阿公这下上心了,不是他图顾家什么,主要是鱼姐儿最近学来的确实挺有用,种子都到手了这笔钱不发那不是傻蛋吗?想着闺女以后体面的嫁妆,张阿公留恋地看了眼地,咬着牙答应了。

今年春天张阿公种的是小白菜,里边填了鸡粪很有些味道,张知鱼想着哗啦啦的钱拿了小锄头跟妹妹小姑坐在地下一颗一颗挖,这些菜都长成了,明天李氏可以用在船上,不能浪费,几个人铲得都很用心。

阿公看得心疼,不住地说:“给我留窝萝卜。”

张知鱼点点头,在她的小辣椒边上留了一颗,其他全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