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第二十四枝红莲(二)(第2/5页)
夏栀当然不愿意妈妈给自己顶罪,秀芬婶得知男人被杀,当时哭天抢地,又是骂夏婵又是要赔钱,因为流言,没有人相信王刚是非法入室意图强奸,左邻右舍愿意被警察走访的都说是价钱没谈拢——可真要他们说到底哪个嫖过夏婵,又没一个人说得出来。
冯公安跟夏婵认识这么久,当然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最终,这件案子还是被定性为防卫过当,但由于夏栀未满十六周岁,所以只是被送去了少管所,而夏婵也从此离开了这个小镇。
很多年后,再有人提起那对杀人的母女时,都要说一句:“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婵在他们口中仍然是个暗娼,而夏栀,是这种女人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在学校的处境远比她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的要更糟糕,如王小军这种嘴贱的东西,在学校里经常诋毁她,男生们都认为她是明码标价,甚至有猥琐的人写字条问她跟她妈分别多少钱一晚——夏栀恨死了这群人,连带着也无比怨恨那个应该出现却始终没有出现的男人。
所谓的生父。
他一定是死了,被车撞死的,被雷劈死的,被人乱刀砍死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姑娘的诅咒勉强算是成了真,陈建业是吃枪子儿死的。
谢隐上前一步:“阿姐……”
“不要这么叫我!我不认识你!”
夏婵说完了才发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她不想在谢隐面前示弱,深吸了一口气,“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话我可要报警了!”
谢隐说:“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管我什么事?”
向来性格温柔的夏婵难得如此声色俱厉,谢隐却没生气,只是温顺地看着她,带着歉意与小心:“……对不起。”
夏婵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这人说他是陈建业,可他跟陈建业哪里像了?就凭他知道他们俩当初处对象时的情况?那也不排除是陈建业故意告诉他的。
“我现在没有证件也没有钱,哪里都去不了。阿姐要是把我赶走,那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夏婵负气别开脸,“不是说要去赚大钱吗?你赚的大钱呢?”
谢隐说:“钱是有的。”
他说着,往外掏,全是些黄金玉器之类的,一看就价值连城,把夏婵吓了一跳,“这、这是哪里来的?!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
谢隐不想对她撒谎,却又不能不解释,“你听我解释。”
“……跟我又没关系,我不听。”
夏婵嘴上这么说,其实还是心软了,如果她见到的是年近不惑的陈建业,他可能变丑、变得粗俗、油腻,她肯定不假辞色,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陈建业”,仍然是少年模样,而且是比过去更加出色的少年模样,从长相到仪态都无可挑剔,态度语气又格外真诚,她实在是狠不下心赶他走。
如果,只是如果,有一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真的是当年的陈建业,那么他说的证件不能用、没有钱应该也都是真的,把他赶出去,他要怎么办呢?他本身就父母早逝,孑然一身。
曾经那么多个夜晚,他们就是这样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夏婵说不听,谢隐也就不敢再说,见她要去提水,他一个步子迈上前:“我来。”
她虽然揉了很多年的面,力气也变大不少,但一大桶水还是拎得比较吃力,不像谢隐,简直健步如飞。
他拎着水桶,然后才想起来要问她:“阿姐,这水是要拎到哪里去?”
“放前面桌子上,我要和面。”
谢隐把水桶拎过去,夏婵也把包子铺的门打开了,陆陆续续还有人来买包子,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机械化地卖,然后收钱找钱洗手。
期间有人问她:“老板找人干活了?”
夏婵一愣,这才看向不远处的谢隐,他正在那卖力气揉面,瞧着手法十分娴熟,面团在他手上乖巧的过分。
她心里一酸,又想起曾经感情最好的时候,他说以后一起离开村子,开一家小卖部,他去进货,她在店里收钱——对那个时候还青涩无知的陈建业来说,小卖部就是最厉害的。
将客人敷衍过去,还在揉面的谢隐面前突然放了一盘白胖胖的包子跟一碗粥,夏婵语气冷淡:“先吃点垫肚子吧,别说是我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