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棋子(第5/11页)

“令弟在我公司大楼下面张贴大字报,揭露我的身世,令我很难堪。明天会谈之前,我对你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你们如果打算先下手为强,那么想必令弟和令弟客户那边的手脚还没做干净吧,我可以现在立刻动身去国税局举报。”

简宏成只是淡淡地道:“对不起,我想不到我弟弟会使出如此不入流的招数。你应该生气,去吧,路上小心。明天的会谈……那就取消吧。”

听到简宏成那边电话的挂断声,宁恕愣了。再一想,他们将资料拿到手之后,一夜时间,可能足够将所有手脚做足、做实,做得无可挑剔,所以才会有今早简宏图的行动与刚刚简宏成的漫不经心,以及“路上小心”是不是什么暗示?

宁恕一时心里彷徨,不知该不该起身去国税局举报。

而简宏成则是立刻打通弟弟的电话,厉声叱问:“叫你等在公司,等专家上门指导,你到底在干什么?跟宁恕拼个鱼死网破有什么意思……”

简宏图忙道:“哥,哥,别急,我就等在办公室,哪儿都没去,不信我立刻发一张自拍照给你看。去那边搞宁恕的,是收我发票的那个朋友。他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跟我穿一条裤子呢,铁心的。”

简宏成道:“专家还在飞机上,宁恕立刻就要去报案,你怎么处理?”

简宏图呵呵一笑:“这还不简单?我朋友就在他楼下呢,让他去缠住宁恕,他也不想坐牢、不想被罚款呢。我们保证不犯法,绝不犯法,你放心,哥。”

简宏成道:“四个小时就够,记得随时短信汇报进度。不许把自己搞进牢里,我不会救你。”

放下手机,简宏成与另外一位上海的税务专家说:“我弟弟在那边闯祸,看来必须用你的备选方案了。事情只要一涉及家人,就特别不省心。”

宁恕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起身,破釜沉舟。既然明天周五的会谈取消了,那么他也不用掖着藏着什么证据。反正他能做多少努力,就必全力以赴。

但宁恕记着简宏成“路上小心”的暗示。他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便开始往四周打量,看有无可疑人物。果然,还没走到公司大门,就见有可疑人影一闪而过。宁恕二话没有,立刻旋回自己办公室。他估计自己是出不去了。

时间在嘀嗒嘀嗒地过去,宁恕清楚,他迟一分钟行动,简宏图那边就能多一分钟做得圆满。他想了会儿,便调出在国税局工作的同学的手机号码,准备直接通过这条线来举报。

可就在此时,简宏成的电话进来了。先接简宏成的电话,还是先举报?宁恕看到公司大门口人挤人,排满了一群大汉,再看看公司大办公室里的同事充满恐惧的目光,他缩回椅子里,选择了接简宏成的来电。但他依然强硬地道:“请长话短说,我等我国税局同学的回电。”

“你不用忙碌了,我已经完成布局。既然事情已经了结,我跟你谈谈我的想法。你把我弟弟搞得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能放过你,让你往后还有安耽小日子可过?过去的事是父辈的事,我父亲早逝,你父亲付出代价,我们这些第二代都因此命运转折,走上另一条比较艰难的成长道路,这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我虽然对崔家心怀愤怒,可我还是明白我得放下,我得着眼未来,为自己而活,为我的家人、朋友的现在和未来过得好而活,同时,我希望不伤害你姐姐和你妈妈……”

宁恕原本冷着脸听着,到此冷不丁地打断,道:“不伤害我姐姐?我姐曾经被你姐捉住了打耳光,她那时才小学二年级,可你姐是大人,而且你姐还是用尽全力、咬紧牙关下手。那次你姐打得我姐脸肿得像猪头,医生诊断是轻微脑震荡。我们只好搬家躲避。没说的,谁让我们亏心?但第二次你姐又找到我们,她找到的是我姐读书的小学。她等着我姐放学出来,一脚将我姐踢飞。我姐头撞在水泥柱上,鲜血直流,再次脑震荡。出血量有多大,我没有数据,我只知道竟然吓跑了你穷凶极恶的姐姐。至今我姐头上的伤疤依然经常发痒,天气变化时伤疤刺痛,过于疲劳会头痛发作,都是拜你姐所赐。我们只好不仅搬家,而且还改名换姓。我当时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姐受欺负。可我心里发誓,我要让你姐付出代价,也必须是血的代价。我拿到你弟弟的虚开资料,如果我只是想着两家的世仇,我完全可以立刻去举报,而不用等什么周五与你会谈。我原本想跟你谈的是,以你宝贝弟弟向你要挟,逼你退出对你姐的援助,逼你把你姐交给我。好了,我技不如人,这是我本来打算承认的事实。谁不想过好日子?我妈、我姐都苦苦劝我离你家远远的。可既然你们不愿罢休,那就走着瞧吧,我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你们简家知道什么叫匹夫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