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夕复何夕(第3/4页)
星河听见“卖了”,脸上又有点不自在:“我、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跟庾叔叔不过是……初次相见。”
庾约一笑:“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典故,你可听过?”
星河摇头:“我不懂。”
庾约很耐心地讲解:“就是说,两个人认识了一辈子直到头发都白了,还跟最初相识一样彼此不了解。也有的人,只是偶尔停下车子见了一次,就如同相识了一辈子一般。你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用见过几次、交际的长短来定论的。”
星河认真地听着,只觉大受裨益:“原来是这样。”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想起了跟小道士的相识……不过最初她还误会过李绝,好像还称不上“倾盖如故”。
庾约见她眼神游离,长指轻轻地在桌上叩了叩:“在想什么?”
星河回过神来:“我……我是在想,庾叔叔知道的真多。”
“这算什么,”庾约看出她眼神之后藏着东西:“小星河儿,心里可也有‘倾盖如故’的人?”
“啊?没有!”星河急忙否认。
庾约挑眉:“那叔叔可是一相情愿了。”
星河这才反应过来:他跟自己提起这个,自然是说,送臂钏是因为跟她“倾盖如故”,而她却果断否认。
“庾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欲盖弥彰地要解释。
“罢了,”庾约的笑容却很清朗自在:“难道我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么?你现在还小,那臂钏你还戴不了,喜欢的话就留着,以后终究有可戴的时候。”
他特意看了看她窄窄的肩:才十四岁,还有的长。
星河咽了口唾沫,勉为其难地答应:“是。”
外头不知何处响起了一阵乐声,急弦铮铮,像是琵琶。
庾约听了听,问星河:“那架琴,可还用的顺手吗?”
星河微窘,自打得了绿绮,她简直没去碰的空闲,一来是沉湎于认字,二来小道士在家里,她还要着急先给他把那袄子赶出来。
不用星河回答,庾约已经看了出来:“不喜欢?”
“不是!”星河脱口说道:“我很喜欢。”
“既然喜欢怎么不碰?”
“还……不得闲。”星河只得回答,她不想让庾约不高兴:“这几天忙,等过了这阵……”
“忙什么?”庾约轻声问。
他仍是不露痕迹的,但那漆黑如渊的双眸,却仿佛能够直接看到人的心里去。
星河讪讪:“家里有点事。”
“是多了个人吧?”庾约开门见山的。
星河的眼睛微睁,有点吃惊又有点警觉:“庾叔叔、你怎么知道?”
庾约仿佛不以为然地:“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这县城才多大,先前就有茶客说起这件事儿呢。毕竟小星河儿你在这县内也不是籍籍无名的。”
“我?”星河半是惊心半是疑惑,“我有什么名?”
“方圆百里的头一号美人,还不够有名?”
星河听出他的戏谑之意,轻轻一抓脸:“庾叔叔又揶揄人了,我又算什么。”
他来自京内,京城物阜民丰,天下各地的美人无过于天子脚下,他又是个见多识广的,她一个小小丫头,怕是不够看。
庾约凝视着她的双眼,看出这丫头是当真的。
确实,他见过形形色色、千娇百媚的女子,也有一两个比星河还貌美的。
但她身上这种如璞玉浑金,懵懂天真的气质,却是独一份。
她应该知道自己是美貌的,所以高佑堂才会拜在她的裙下。
可她不知的是,她身上远有比美貌更珍贵难得的。
在庾约的眼里,容星河就是一块儿举世罕见的未琢之玉,他能看到这玉清透绝美的质地,可却未经打磨开拓,仅仅只露出一点极美的玉色,便足以让人为之癫狂。
假如是他经手了这块璞玉,那……究竟会雕琢出怎样的惊世之作。
这个念头在心底一掠而过。
庾二爷的心跟手都有点发痒。
“偏你这丫头多心,”庾约瞥着星河,眼里漾出的笑看似是暖,实则薄凉:“叔叔是为了你好……好好地为什么收留个小道士在家里?不怕人说闲话吗?”
星河略略迟疑,还是决定说实话:“我外婆的腰不好,小道长先前为外婆针灸过,我们承了他的恩呢。先前他摔伤了,又病着,小罗浮山的道士们却不管他,所以……外公跟我就把他安置在家里了。要是有人说闲话,那也由得他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