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5/5页)
那是爷爷惯用的钢笔,笔锋洒脱的写着“致小应”,显然都是写给他的信。
然而,他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
更不知道这厚厚一叠里,到底是爷爷什么时候写成的。
“望归他心思重,考虑周全,不管是自己斫琴的经验,还是认识的那些熟人喜好,都仔仔细细的写进了册子里,留给了我们。”
樊成云说的册子,钟应清楚。
他就是靠着那些手册,一点一点学习斫琴,了解古琴、琵琶、二胡不同的材质构造,学会了一门名为“林望归”的乐器研究制作技巧。
师父也是依靠那些手册,维系着一起寻找乐器的朋友们的关系,找到了一些林望归才知道的友好人士,携手商议寻物事宜。
可樊成云想说的并不是那些。
他拿起最面上那封信,小心抽出信纸,惆怅的感慨。
“但是望归,有时候也会偏激、固执,就像这些信一样,他日日月月写给你,我却始终不想给你看。”
那是用信纸写出的一篇一篇叮嘱,更是林望归收养钟应之后,针对钟应未来的安排与要求。
樊成云在林望归逝世后,整理遗物,才发现这一些封好了的密件。
只可惜,他不是林望归期待的那种保持距离、尊重仪式感的人。
樊成云见到这些“致小应”的密件,想也不想就拆了开,仔细端详这老头子临终前想对孙儿说些什么。
不看不知道,看完他才明白,林望归为什么会收养钟应。
为什么偏偏不告诉他。
樊成云将手中看过无数次的信,递给了钟应。
他说:“我第一天见你,就知道你天赋卓然,是弹琴学琴的好苗子。可你那么小,那么可爱,我不愿意你像望归一样,过得凄苦卑微,只愿你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哪怕彻底的忘记遗音雅社,忘记望归托付给你的责任,我也不许望归怪你。”
说起陈年旧事,樊成云就止不住的感慨叹息。
倏尔,他勾起一丝笑。
“但是,你一曲《华歌》倒是让我震惊了。”
那首由钟应谱写,九岁登台演奏的铿锵乐曲,有着华夏大地五千年刀光剑影的不屈。
樊成云听进心里,竟觉得自己若不能拼尽全力,替钟应寻回遗音雅社的乐器,就是辜负了这孩子一腔与生俱来的赤诚。
于是,他教钟应古琴,找名家教导钟应琵琶、二胡、编钟,为未来此时的相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不是因为挚友的遗愿和执着,更不是因为他作为沈家人的义务。
而是钟应的愿望刻入灵魂,写进了《华歌》,声声奏响了银色琴弦,谁也无法动摇。
薄薄的纸页,写着一封旧信。
樊成云视线慈祥,叮嘱道:“慢慢看吧,都是望归留给你的心里话。”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怪他,他是一个固执的老家伙……”
他说着,笑容着有丝凄凉,“我从来没有像他期待那样去教导你,但是,你仍旧成为了他所期待的模样。”
樊成云留下了一桌的信,施施然离开这间房,回去了他与挚友的琴馆。
钟应的困惑涌上心头,又在见到爷爷亲笔字句时,理解了师父那句“你不要怪他”。
洒脱的字,有些潦草,白纸黑字清晰写道——
“小应:”
爷爷的开场直白简洁,“你生来只为了一件事,也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你得找回遗音雅社的乐器,找回遗落在世界各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