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台面上的一些小事(第3/5页)

那些被驱逐的劳力同样受益于此。

在人们为了异乡人经营权的事议论不休时,这批人回到真正的下城区,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惨淡的人力市场。凭借良好的体魄和得自异乡人的智慧,他们将许多雇工从他们勉强维生的职业中挤了出去,没有人对此感到高兴——谋划了谣言的人仍然不能混乱异乡人的新城区,还要被一些收买的棋子反过来要挟,令他们不得不动用一些不见光的手段来消除后患。不过即使能让一些人的嘴巴永远闭上,隐患是否消除仍是未知之事,因为异乡人似乎对许多事都不在乎,但当他们报复时,一切旧账都会被算清。而对那些被赶走的人来说,他们其实没想过异乡人的惩罚会如此严厉,固然许多人手中已经抓着过去想都不敢想的钱财,但他们没有土地,市场也早已不同过去,何况有了新城区生活的经历,他们要怎么回到过去那种烂泥般的日子去呢?争来的新工作也不能让他们安心,不仅报酬是如此低微,食物是如此难以下咽,还有他们的雇主,那些高高在上,用巴掌、拳头和鞭子教他们感恩的雇主!

反倒是那些被抢走了工作的雇工,有走投无路的人抱着孩子去同异乡人哭诉,不仅得到了自己和孩子的食物,还得到了一份金子般的承诺——一个月后重新招工时,异乡人会先在他们之中选择,只要能通过一些考验,他们的待遇和新城区里的人没有太大区别。

于是有被驱逐的人同样去恳求异乡人原谅,异乡人说他们的名字和行为都已记录在册,对他们的惩罚依轻重不等,但至少也要持续三个月。

这不算很短的一个时间,但也不至于令人绝望。异乡人作为教导者时有多温柔,作为惩戒者时就有多冷淡,懊悔的人只有回去忍耐着生活下去,期望三个月后能得到异乡人的原谅。一些人是真心地后悔了,一些人则因此产生了更深的憎恨,尤其在见到那些被异乡人留下的劳力时,任何欢欣的表情都被视为对他们的讽刺。他们用尽了力气去诅咒那些造成了今天的下贱雌畜,只恨她们很少、异乡人也轻易不让她们离开墙内。这些人虽然身份同贵族有云泥之别,在面对异乡人时却很有共同的语言,只是除了异乡人,没什么人会去低头倾听他们的话语。他们的憎恨非常顽强,欲求也很难被满足,以异乡人为对手,他们一生也许难有快活的时候,不过近期发生的一些风波倒是可能给他们些许慰藉。

王家学会和教会联合起来,强烈反对异乡人在奥比斯境内传播他们的异端学说。

异乡人之所以被称为异端而不是异教徒,是因为他们自出现起就不曾表现过任何明确的信仰,哪怕“无信”也是一种信仰,然而他们没有否定过任何一个教派。教会在下城区布道时,他们视而不见。和平契约那冗长的文书中也有限制异乡人传道的内容,虽然这些条款对异乡人有多少约束的力量实在是个疑问,但这一次就风波的源头来说,王家学会的愤怒与此无关,这个麻烦是异乡人自己造成的——人们要学习异乡人传播的技艺,就就不能不去学习他们的语言和文字,这算是应有之义,然而除此之外,人们还要接受他们的那一套异数理论,那就罪大恶极了。

最开始反应过来的是一直注视着异乡人的教会,被烧着最敏感的尾巴后,他们紧急召集人手连夜译制从墙内流出的《学习报》内容,拓印之后四处递送。所有住在王都的法师和学者都收到了这份控诉的信件,虽然异乡人是哽喉之刺已成共识,但读过信上的歪理邪说后,连一些有意远离纷争的学者都止不住雷霆震怒。

数学是唯一真实的语言,用这一套语言去解释天上的星日诸象,便得到了世界的真相。数学是没有负义的、对称的、独解的,正如灵性天赋,万物起始为一,是一切真实的基础,是世界运转的本源。

然而印刷在那薄薄纸张上的几个问题否定了这些真理。

探寻真理之峰的人每天都对世界有无数疑问,但唯有正确地提问才能得到攀登的路径。异乡人的头脑之聪慧毋庸置疑,他们也提出了“正确”的问题,并且既深刻又有深意,甚至有些题目本身就是一些问题的解答,然而异乡人制作这份印刷品的目的并不是邀请别的智慧之人来探究未解之谜的。这是一份面向他们低劣信徒的教材,在这份定期出版的新奇刊物上,异乡人平常地给出了这些问题,平常地用他们的数学工具进行了分析和运算,平常地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