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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死鸭子(第2/3页)

青瓷盒到了纪理的手里,唐糖只敢白天潜去书房外探看一番,博古架子上不见有,书桌上不曾放,她自然一无所获。

纪二爷防唐糖如防贼,如今书房门上命人挂了四五道锁。门锁是小意思,可他那么细致个人,白天不知会将那盒子锁在哪个隐秘之处?

唐糖不敢造次,因了纪二送酥这一层,她变得格外小心。

他送酥的动机暂且不明,上回暗闯书房,纪理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唐糖生怕再惹毛了他,纪二上千条人命都敢欠的主,她自问开罪不起。

纪理唤起她来,一口一个唐小姐,对这一桩婚一副不屑承认的臭模样,以为她唐糖稀罕!

可若他再提离府之事,恐怕就是来真的了,不见得次次都靠老爷子替她出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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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自小不似寻常小姑娘喜欢对镜簪花,却偏生爱摆弄那些小物件小机巧。跑去东城的街市闲逛,摊上各色各样的孔明锁,她央着纪三爷找了个麻袋全数驼回府,闷头躲在屋子里拆了装,装了拆,又找来纸笔涂涂画画,反复琢磨,废寝忘食,无可自拔。那时候唐糖不过六岁。

纪方本当那只是小孩子一时的玩兴,然而前日,眼见橘子抱了捧废纸自新房中出来,说是二少奶奶画完不要的,吩咐她即刻就去烧了。

纪方无意一翻,心中登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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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纪方这会儿只开了一声口,二爷便严辞相拒,完全不容商量。

又过了两日,纪方只好试图转劝:“要不,二爷将这劳什子砸了罢?毁盒子事小,里头的物件取将出来,才最是紧要。”

纪理冷笑:“谈何容易?此类消息盒子,多安有极厉害自毁机关,毁之容易,却多半一毁俱毁,一无所获事小,哼,你就不怕到时你、我、这幢屋子,全数点作废墟?”

纪方吓得不轻:“二爷当真?”

纪理自知言过其实,又绝不肯明着承认,只道:“总之不可儿戏。摆弄此物不慎,双手尽毁之人,也不是没有。”

纪方偷眼看二爷沉着脸的别扭样子,又瞅瞅桌上瓷盒,他固然对这看似不起眼的利器有几分惧怕,心中却是了然一半。

却听纪理还在道:“故而你与林步清,也当离书房越远越好。”

纪方趁机笑叹:“原来二爷不是不信人家,却是舍不得糖糖犯险。”

纪理一时结舌,只得冷哼一声:“编排够了么?”继而埋首读他的机巧之书。

纪方见他并无恼意,趁势往袖袋之中取出一个纸卷来,平铺送至纪理眼前:“二爷您看。”

纪理搁下书册,翻了翻眼前这沓图纸,眼睛再挪不开,面色凝滞了。

这正是纪方那日所得中的数张,唐糖尚且未曾摸过瓷盒,然而十余张纸上,她至少设想了六七种在瓷盒之中可作的机巧设计,构思之精妙,纪方自问外行只能看个半懂,却依旧是叹为观止。

待纪理将那些图画一页一页细细阅毕,抬眼再望纪方,那里便只剩下了凉意:“此为何人所作?”

纪方陪着小心:“您应当看出来了罢?”

纪理将手中图纸一摔,目中寒意更盛:“我是如何嘱咐你的?”

纪方不紧不慢:“二爷明察。这些画虽为糖糖所作,却系老奴无意之中截到的废纸。”而后才将当日魏升鉴到访,老太爷如何差遣唐糖去往前厅,唐糖是如何同爷爷复命,老爷子跟前,唐糖又是如何有所不言,对纪理极尽维护……一桩一件,娓娓禀明。

纪方一边察看纪理面色变化,一边小心询问:“二爷,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纪理冷嘲热讽:“你几时将我放在了眼里?不当做的,怕都早已做尽了……”

纪方性子沉稳收敛,内心着实不愿激怒府上这位别扭二爷,可连日来,他自己的心思亦被这青花瓷盒绊着。二爷如此着紧此物,会不会连同三爷遇害之谜,亦着落在里头?

“二爷,糖糖必也是想为三爷尽些心意罢了。您即便不肯糖糖这个心愿,也求您顾念着三爷……”纪方悄望纪理脸色,却见他面色一派如常,一双眼睛别开去,只盯着窗外月色。

“二爷?”

纪理嘴角轻撇,将桌上那堆纸轻轻一推:“小儿涂鸦,一派胡闹。”

纪方听他这般口气,心中实在好笑。二爷夸赞他人,从来就不肯言明,糖糖能有他这么一句,显然已是得了他的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