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子之喜(第3/12页)
他摇了摇头:“没事。”
雷一鸣又对那陌生人说道:“子枫,这就是春好的弟弟。”
陌生人——林子枫转过身,肆无忌惮地将叶文健审视了一番,然后向着他一点头:“你好。”
这完全是对待成年人的态度,所以叶文健也庄重起来,向他一鞠躬:“叔叔好。”
话音落下,他的头上挨了一击,是雷一鸣向他扔出了一块糖:“傻孩子,差辈了。我是你姐夫,他是你叔叔?”
叶文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向林子枫,又说了一声“哥哥好”。
然而哥哥没理他,已经又转向了他姐夫:“那我就告辞了。”
雷一鸣看看叶文健,又看看林子枫,忽然有了个发现:“说起来,你是我的大舅子,他是我的小舅子。”
林子枫站了起来:“真是荣幸,没想到大帅还记得您有过胜男那么个太太。”
然后他也不道别,转身就走了。
雷一鸣不以为然地一耸肩膀,然后对着叶文健说道:“来得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吃晚饭去!”
叶文健中午出门,一直玩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回来。
他吃了满满一肚子大餐,还喝了半杯啤酒。进门之后他先溜回自己的房间,把那一身西装脱了下来,很心虚,也很兴奋。有个十五岁的小姐姐,和他一起跳过舞的,请他到她家里玩,他回头去问了姐夫,姐夫说他可以去,想去的时候去找“酥饼”,他会开汽车送他去做客。
姐夫的世界让他眼花缭乱。他躺在床上,拿起枕旁的一本外国童话书翻了翻,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长大了,姐夫给了他香烟抽,小姐姐往他身上蹭,俱乐部的侍者见了他,也称呼他为“先生”。他不能再读这种童话书了。
第二天,他上午坐在叶春好身边,挺认真地学习了半天,到了中午,他告诉叶春好:“我下午和“酥饼”出去玩去,好不好?”然后他看着叶春好的脸色,又补了一句:“我不见姐夫。”
叶春好这几天,肚皮的尺寸长得飞快,让她第一次尝到了辛苦的滋味。她现在动辄胸闷,饶是什么都不干,都累得发昏。听了弟弟的话,她点了点头,实在是匀不出精神管他了。
于是叶文健下午和苏秉君出了门,去赴了那小姐姐的约会。
这一天他去了,第二天他也去了,第三天,他和小姐姐在没人的地方亲了嘴。
第五天,他不去了,因为发现她还有好几个男朋友,她和别人也亲嘴。他觉得她不是好女孩子。
第六天,他见到了姐夫,对姐夫说了这件事情。姐夫笑了,告诉他:“女人嘛,好玩就玩一玩,不好玩就换一个玩,这也值得你愁眉苦脸?”
他立刻抬头注视着他:“那我姐不理你了,你怎么还不换一个呢?”
他姐夫迎着他的目光,睁大了眼睛说道:“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爱她。”
他看着姐夫的眼睛,起初看得虎视眈眈,看着看着,他的目光慢慢恢复了柔和,一颗心也落回了原位。
姐夫那话吓了他一跳,他还以为姐夫对姐姐,也只是觉得“好玩”呢!要是那么着,他往后就不和姐夫亲近了。
“你快把我姐哄好吧。”他对雷一鸣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夫,我想看着你和我我姐好好在一起。”
(二)
叶春好挣命一样,终于挣过了这个夏天。
她先前虽然瞧着苗条,其实身体很好,几乎有点寒暑不侵的意思,冷点热点都不怕。可今年的夏天,她受了罪。她也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自己热,总而言之,日里夜里没有一时是清凉的,成天昏昏沉沉、胸闷气短。她明知道叶文健偷偷摸摸的总往前头跑,隔三差五的还要跟雷一鸣出去玩,但她真是顾不上他了。她还在报纸上看到了张嘉田的名字——是在一家外国报馆的华文报纸上读到的,那报纸她是天天读,因为上面登载的新闻还算中立客观,对于国内当下的战况,也描述得详尽。但张嘉田在北伐军中实在不算什么有名的将领,所以她也难得能见到一次他的名字。
对于他的名字,她也是看过就算——她如今一天一天活得艰难,对于张嘉田,她也同样是顾不上了。
皇历上的夏季是过去了,但实际上的秋老虎还没有走。叶春好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得硬熬。这天下午,她蒙蒙眬眬地从午觉中醒过来,就觉得脸旁有点隐约的凉风,睁了眼睛一看,才发现是叶文健坐在床边,正一手捧着本连环画看,一手为她摇着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