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7页)

这小物件就像一种能寄托爱意的信物。

可是送礼物不能光看我的个人喜好,还得看对方用不用得上。

“那就作为备选之一好了。”

我想来想去,还是付了钱,买下了它。

反正时间还充裕,我多选几个礼物作为备选也可以。

我从店里出来,满脑子想的是还有什么可以当做礼物的选项。然而耳旁再度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枝小姐。”

是国木田。

他站在雪中,肩膀上有点湿润,他是不是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久到有雪落在他肩膀上,然后又化掉了。

“怎么了?”我猜他特地跑一趟,大约还是介怀之前我们分手的事。

“‘别再遇见像我这么糟糕的人。’”

真奇妙,国木田中气十足的声音复述我的这句话时是完全不同的口吻。青年没有像平时那样死死拧紧眉关,表情是舒缓的,我看得出来他想尽力做出和善的表情。

“我认为,一枝小姐不是什么——‘糟糕的人’。”

太宰竟然把这句话也转达给他了吗?

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是特地过来跟我说这个的?还不惜在雪里站了好半天?”我说,“别这样了,小心生病。有什么要说的发邮件给我也行。”

国木田这个人身上最闪光的就是他那股子认真的劲儿,一旦他拿出这份决心,似乎万事都能成。

唯独感情这件事是不讲道理的,再怎么强大和坚韧不拔的意志也不会让双方的心发生偏移。

望着他的表情,我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情绪是怎么样的,就像心中打翻了一本酸橙汁,然而底部却是涩口的烂柿子,混合成令我难以言状的古怪滋味儿,从舌根往上翻了起来。

“我听太宰说,一枝小姐现在已经有心倾的对象了。”

我点点头:“是的。”

我不明白他现在的心情,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一定要好好看着他,不可以移开我的视线,要以百分百的认真来回应他的认真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将过往的事残留在我们之间的波澜给抚平。

国木田顿了两秒,问道:“是……以结婚为前提吗?”

我有短暂的愣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提问。

在记忆之海中拼命翻找,我才想起来我以前说过希望在26岁之前结婚——但我也只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更何况现在距离26岁还有够久。

“我不知道。”我只能实话实说,“还没有想那么多,能不能交往都不知道。”我扯出一个勉强合格的笑脸,“结婚还早着呢。”

“是吗……”国木田在风雪中低声喃喃。

就当我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时,他却将话题终止了,青年严肃端庄的面庞上正浮现出一种姗姗来迟的轻松,就像是终于将难搞定的课题告一段落后似的。

“总之,一枝小姐请不要说这种贬低自己的话——我想说的仅此而已。”

国木田他只是扶正了眼镜后,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身子弯的很低,我看不清他脸的轮廓了。

“失礼了。这边还有工作要办,我先离开了。”

然后背朝着我踏着商业街的石砖隐去在雪景之中。

我仍然站在原地,终于是让白雪飘上了我的鼻尖,混合着钻进去的冷空气,让我感觉鼻子发酸,几乎就要流出泪来了。

我死死的盯着街角,直到青年直直挺着的后背终于到我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

……

回去的路上,我买了包蓝莓爆珠的七星。

到家后我将围巾甩到一旁,回到卧室里,打开暖气,然后将买来的礼物放进带锁的柜子里。

人在心情混沌的时候会想要做些和平时不同的事情,用这种独特的体验来稀释掉心情中糟糕的部分,就好比去放飞自我,去寻求刺激,而我则是选择拿起戒了很久的烟。

我心中颠簸的原因有二:

一是遇上了分手已久的前男友,这占比百分之三十。

二是国木田问我是否以结婚为前提在追求五条悟,这占比百分之七十。

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第二件事,想着想着就不禁咬紧了牙关。

我在徒步归家这短短的路程之中察觉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是并未将五条悟当做是未来可以结婚的对象来看待。

人们在恋爱中所抱有的热切的幻想,大多是对于未来的假设,不论是幻想甜蜜的二人世界、婚礼上披上白纱的样子、又或者是在余晖下携手凝视彼此的眼睛,全都是奔放的脑内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