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6/9页)

她一声令下,负责押送张二春一家的男人纷纷从袖子里掏出一截绳子,扣在几人脖颈中就使劲勒紧。

张二春仍未接受现实,他瞪着眼,还盯着邢姥姥方向,他的金子、那么大块金子,怎么能,怎么能……?

嘴被用破布堵着,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他儿子年轻,使劲挣脱了身后索命的绳子,但他没有逃走,而是扑上来想从这些恶人手底下救出父亲。

邢姥姥不耐烦地道:“动作快点!赶紧按住他,别叫他叫嚷起来,引了人来就完了!”

话音刚落,就听几声飞箭破空而来。

正与绳索争夺性命的张二春陡然听见个熟悉的声音,“在这儿呢,在这儿!”

福喜带着的护院都会武,片刻就将那伙人全部擒住,福喜将张二春脖子上的绳索解下来,冷声道:“张二春,你死八百回都活该!卖主求荣,连你老婆的命你都能卖,有什么话,待会儿见了爷,你自个儿说!这会儿留你性命,是给你个赎罪机会,要不要把握住,你自个儿决定!”

张二春给勒得差点断气儿,这会儿一个字说不出,蜷缩在地上使劲咳嗽。他儿子翻坐起来,摘掉嘴上塞着的麻布,哀声道:“福喜哥,我爹糊涂,我去见爷,我跟爷说!”

——

夜里又落了雪,赵家祠堂里头,四姨娘跪不住了,腿一软就倒在蒲团上。

二姨娘将她扶住,轻声道:“四妹,你怎么样?若是累了,不若去里头躺一躺吧。”

四姨娘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别碰我!云璧若,不用你假好心,我有今日,都是你害的!这会子假惺惺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我告诉你,我尹留仙不信邪,但凡叫我能出了这祠堂,下半辈子,绝不叫你好过!”

二姨娘闻言蹙了蹙眉,颇无奈地叹口气,“四妹,咱们如今都被关在这儿,是谁连累了谁,一时哪能分辩?留待过些日子官人查清楚,到时你就知道,你是误会我了。咱们都是给人当妾的,奴婢一样的人,害了人家的孩子,难道咱们就能提个位分不成?倒是太太,她身体不好,如今迁到庄子上去住,也不知习不习惯。太太是娇养惯了的贵重人,跟咱们究竟不同,心里还不定怎么委屈呢,真让人担心。”

“二姨娘不若担心担心自己吧。”

门外一声喝,依稀是福喜的声音。二姨娘蹙眉转过脸来,紧闭了数日的祠堂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凉风卷着雪沫子,残暴地朝内涌。

四姨娘本就冷的受不住,给风一吹,更加紧抱住自己。

一个人影踏着沉缓的步子靠近。

四姨娘心里一顿,抱在臂上的手垂下,登时红了眼圈。

一直未曾言语的大姨娘率先俯下身,一字一句道:“奴婢给官人请安。”

四姨娘身子晃了晃,从蒲团上站起,“官、官人?”

赵晋肃容立在门前,并未提步踏入。

福喜朝几个姨娘行了礼,然后目光停在二姨娘身上。

“二姨娘,爷想跟您说说话,烦请您移步,咱们去院子里。”

二姨娘迟疑地瞧了瞧赵晋,她拿不定主意。突然要单独提她问话,不会是……

赵晋没什么耐心,她不敢拖延太久,一面颤巍巍地站起身,一面心里思索着应对的法子。

她跪久了,膝盖疼得走路吃力,一步步挪出大厅,祠堂那两扇大门又被从外锁起。

“爷,是不是事情有眉目了?”她让自己声音听来尽量温婉,仰头望着他,确保自己眼底没有被关了这么多天而生出的怨怼,只有绵绵不尽的深情。

赵晋对她笑了下。

这么多年,他漠视她,冷待她。头一晚,她被开脸摆在他房里,他接过她敬来的茶,一翻手,泼洒在地上,“你记着,”他说,声音冷绝不掺任何感情,“给你这个位分,是为老太太临终嘱托。今后望你安分守己,莫再奢求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若安于本分,爷尚可容你。若再生妄念,你知后果为何。”

这么多年过去,她记忆当中只有他不尽的背影、冷嘲、奚落。

她甚少见他笑,浓眉斜飞入鬓,面若冠玉莹白,鼻峰陡峭,薄唇轻弯,她初入府上,就被眼前这张脸吸引,饶是他娶了旁人,她自甘为妾,也要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