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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下开关,在轻微的开合声中,台灯亮了起来,她眨着眼睛,适应房间内突然出现的刺眼光亮。台灯的底座其实是一只东方样式的花瓶,摆在一张华丽雕饰的红木桌子上。很显然,这个房间采用了和楼上相同的奢华装饰风格。

视力恢复后,她抬头环顾房间。

“哦……我的……上帝啊。”她不禁脱口而出。

房间里全是她的照片。黑白的、彩色的、大特写的、各年龄段的照片应有尽有;从婴儿时期到童年,到青少年,再到大学时期。其中有一张是最近拍摄的,当时她刚走出《卡德维尔快报》的编辑部。她还记得那一天是冬季的第一场雪,自己仰望着天空,开怀大笑——就在8个月之前。

在那季节交替的时刻里,她竟然错失了认识亲生父亲的机会,这让贝丝感到悲伤不已。

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他的生活又是怎样的?

至少有一点很明确:她的父亲拥有相当出色的品位和绝佳的生活作风。他显然非常钟爱美好的事物,将庞大的私人空间装饰得富丽堂皇,颇具气派:另一幅哈德逊画派的杰作被精心装裱在一套镀金画框里,悬挂在深红色的墙面上,地上铺着蓝、红、金三色相间的远东地毯,展现出不亚于彩色琉璃的绚烂华彩;而房间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物件就是那张手工打造的古董大床,暗红色的天鹅绒帷幔从顶部的床罩上披挂下来。左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和另一张她的照片,右边则摆着一只闹钟、一本书和一只玻璃杯。

他应该习惯睡在右边吧。贝丝推测。

她走过去拿起那本精装书籍。那是一本法语书,下面还压着一本《福布斯》杂志。

她将书和杂志放回床头柜,然后仔细端详玻璃杯,杯里还留有大约两厘米的水。

除非还有别人睡在这里……还是说,她的父亲最近才刚刚去世?

她环顾四周,寻找行李箱或衣物等能够证明有客人到访的迹象。房间那头的红木办公桌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到桌前,坐上那张宝座般的椅子,整个人都陷在精心雕琢的扶手椅里。真皮记事本的旁边放着一小叠纸,是这栋房子的各类账单:电费、电话费、有线电视费等等,都写着弗里茨的名字。

真的太……平凡不过了。因为她的桌子上也有这些账单。

她不由回头去寻找那只放在床头柜前的玻璃杯。

他的生活就像是突然被人打断的,她想道。

贝丝觉得自己像个不速之客,却又无法抗拒好奇心的诱惑。她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只万宝龙的笔,几个长尾夹和一只订书机。她关上抽屉,拉出最底下的大抽屉翻找起来,里面塞满了各种文件夹。她随意地抽出一份,是财务记录……

我的妈呀。她的父亲是个有钱人,真正的大富豪啊。

她翻开另一页,满页都是以百万为单位的账目进出。

她将文件夹塞了回去,关上抽屉。

这些财富足以解释这栋豪宅、艺术品、豪华房车和管家的存在了。

在靠近电话机的地方,摆着一个银质相框,里面同样是她的照片。她拿起相框,想象着父亲端详这张照片时的表情。

他的照片呢?她不禁想道。

吸血鬼能拍照吗?

她重新在房里转悠、寻找检查每一个相框,是她,是她,还是……

贝丝猛然弯下了腰,用颤抖的手拿起一个金色的相框。

黑白照片上的黑发女人羞涩地望着镜头。她用手挡住了小半张脸,像是有些窘困。

这双眼睛,贝丝疑惑地想着,和自己这一辈子每天面对镜子时看见的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母亲!

她用食指轻轻拂拭着相框的玻璃,有些茫然地在床边坐下,尽量移近相框,却又保持能让视线焦点清晰汇聚的距离,就好像贴近这张相片能够拉近时间和环境上的遥远距离,将她真正带到相片中的那位可爱女人的身边似的。

那是她的母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