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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铮铮到耳带哀声(第2/3页)

齐克新有些担心,摸了摸褚仁额头,见并不发热,又摸了摸脉搏,看脉象还算平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褚仁喃喃说道:“阿玛,别打了……饶了我吧,我受不住了……”却是梦话。

古尔察一路风尘赶回来,见齐克新右手打着夹板,左手拄着杖,狼狈得像是为这次降爵做了注脚。非但这座宅子,整个北京都是这样狼狈着,委顿着,在初夏的暖阳中默默疗着伤。

褚仁静静蜷缩在床上,像个胎儿,满脸都是绯色,已经烧了一整天。

古尔察转述了曾全的话,齐克新听完,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叹道:“这些事,他自己为什么从来不说?是不是我们对他不够好?还是他始终是把自己当成了外人?”

古尔察也是一叹:“他性子本来就随和,再加上此前一直住在贫寒之家,并不知道王府的规矩,也并没有人说给他听。”

“到底还是我们太疏忽了……这次若不是他护着我,只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已经把他那边所有的丫鬟仆妇都打发了,除了那个曾全。”

“嗯,从我这里拨几个妥帖的人过去吧。”齐克新顿了顿,有点茫然的喃喃低语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当个好阿玛,之前对他很客气,处处小心着,怕比不上那个傅先生对他好……总觉得隔了一层,像是主客那样生分,一点都不像父子。这些日子天天跟他在一起,学着阿玛对我的态度对他,该亲近亲近,该严厉严厉,可好像还是不对……他不管怎么辛苦难过也不会说出来,也不会撒娇求饶,只会默默受着,反倒是更不对了,像是主子与奴才……”

“或许他觉得你在因上次的事情惩罚他,他有错,只能受着,不敢告饶。他膝盖有伤又不肯用护膝,只怕也是想讨你怜惜,你却等着他主动开口……还真是父子,连性子都一模一样……”

古尔察长叹一声:“是我想左了……总以为对他严厉些,他会跟我更亲近……让他受委屈了……”

“他伤得怎样?”

“不轻,背后一大片一大片的全是青紫,像是被刑杖打过一样,略有点发热,好在没伤到骨头。”

“你们又在编排我什么?”褚仁醒了,见古尔察回来了,忙坐起身子,笑着说道。

“好些了吗?”齐克新问。

“好多了……”褚仁一笑。

“以后除了年节行大礼,在我面前,不许跪着。”齐克新说道。

“啊?”褚仁有些困惑。

“膝盖伤成这样,怎么不跟阿玛说?”

“阿玛不是在我的气,在罚我吗?有什么可说的?”褚仁摸不着头脑。

“越活越笨,小时候还知道讨好求饶,现在反倒不会了?肯为旁人求我,就不知道为自己求我吗?”齐克新嗔道。

“诶?”褚仁有点糊涂了,齐克新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帮你挑两个模样心性都好的丫鬟,等你伤好了,就收了房吧?”

“啊……”褚仁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齐克新的思路。

“若能给阿玛生下个一男半女,那时候你若想回山西,阿玛就放你回去。”

褚仁的眼睛一亮,忽地坐了起来。这一下牵动了背后的伤处,又痛得呲牙咧嘴。古尔察忙上前扶住他,把他揽在自己怀里。

褚仁这些年心心念念,一直发愁的这桩事情,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处理才不会伤了齐克新和古尔察的心……此时就这样被齐克新这样轻易地点破了,答应了,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阿玛也打你这岁数过来的,所以不会拘管你。只是,你先要帮阿玛留个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阿玛现在也就这点念想了,你千万别让阿玛失望。”齐克新这段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很是艰难,似乎也是难以启齿。

齐克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重要的是,能和你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等你老了,你就明白了……”

古尔察看着齐克新,齐克新也看着古尔察,千言万语,都融化在这四目交投的视线中,不必言说。

褚仁脑中一片混乱,愣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那就找个性子活泼开朗,出身低微,心气儿不要太高的,不能让她一辈子郁郁……”

这话一出,齐克新和古尔察都呆在了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