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第2/3页)
卢大大摇其头:“小丫头甚用没有,一问三不知,唉!阿姊怎把你买回家来?”
阿娣生平最怕二事,一怕何栖嫌她没用,二怕何栖转手要卖她,执帚立在那直掉眼泪。卢大原先还老神在在坐着,摇着头,晃着腿,不曾想自己嘴欠一句,竟把阿娣给说哭了,心里叫道:苦也,阿姊本就嫌我拦马惹祸,我又弄哭了她的丫头,被我阿娘知晓,打断三根竹棍也消不了气。
卢大皱着脸,思索着怎么挽回一二,摸遍全身上下也没摸出什么好吃好玩的来,又解开粗布荷囊,从里面翻出一条尾指长的风干蜈蚣。很是可惜地托在掌中:拿去药铺,还能换个几文钱,便宜这个小丫头。
阿娣抽噎着拿袖子擦着眼泪,冷不防被蹿到面前的卢大吓了一跳,直牢牢地握紧手中的扫帚,想着:这黑小子是家里亲戚,打了他,娘子是不是要卖了我去?
卢大踢踢脚边的土疙瘩,对阿娣道:“是我说差了话,我与你赔罪,你伸手,我送好玩的给你,你别哭。”
阿娣眨眨眼,将信将疑地伸出手。
卢大又是一声叹气,将风干蜈蚣放在阿娣的手中。阿娣瞪着掌中虽死犹生的毒虫,伸着胳膊、僵着手,脸色灰里带着青,直吓得一动不敢动。
卢大还絮叨道:“可惜不是红头的,又小,掌长的话,还值钱,它们狡猾,专捡缝隙里钻……”
阿娣僵了半天,终于抖着手,尖叫一声,将干蜈蚣甩到卢大身上,丢了扫帚边哭边跑去找何栖。
何栖在里间听阿娣哭声,一惊之下,差点打翻了碟盘,,沈拓更是色变,倒提了手中切脍的利刃,将何栖拉到身后,道:“阿圆不要外出,我去看看。”
何栖心里发急,道:“阿娣虽小,却不是个冒失的,又哭又喊,不知出了什么事? ”
沈拓拦她在屋里,刚要出去,阿娣已经一头撞了进来,嚎陶哭着扑到何栖身边,一指院中,哭诉告状道:“娘子,他拿蜈蚣吓我。”
何栖虚惊一场,又看阿娣哭得可怜,气不打一处,怒视着追在后面目瞪口呆的卢大郎,怒道:“卢大,好好的,为何要吓阿娣?”
卢大摆手摇头,跌脚道:“阿姊冤枉,我何曾故意吓她?”他拿两指捏着蜈蚣,道,“我明明与她赔礼,这丫头不知趣,还扔了它,害我在草丛间翻找半日。”
沈拓看何栖气得不轻,揪了卢大出去,道:“哪个会拿条干虫赔礼?你真不是存心吓她? ”
卢大道:“沈叔,我怎知她会害怕,我全身也只这条蜈蚣值钱。”扭头看看身后,心有余悸道,“小女娘好生吓人,哭得我手抖。”
沈拓看他似真被阿娣吓到,心下好笑:“你倒受了一番惊吓。”
卢大担忧道:“沈叔,阿姊怕是要与我生气,你为我多说些好话。”
沈拓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她是我娘子,生死同穴,你道我会站在哪边?”
卢大急道:“沈叔,男儿侠气,怎能见色忘义?”
沈拓哈哈大笑,揪了他道:“一来你阿姊不是什么色,二来,我与你哪来的义字?”
卢大活鱼似得挣扎了几下,忽道:“沈叔,我知错,不如你罚我去船上做工?”
沈拓伸指一弹他的脑门:“果然是个胆肥的,闯了一天的祸,还要打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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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晚饭备了鱼面,一盘切脍,一碟熏肉,一碟醋芹,一碟香油拌的干丝,又将一捧洗得干净的无花果连着荷叶摆在茶托中。
阿娣洗了脸,两眼还是红红的,低着头,进进出出帮着何栖搬桌案,摆竹椅。
卢大挨挨蹭蹭地过来坐下,冲着阿娣露齿一笑,道:“阿娣,我与你赔罪,你别再生气。”又讨好道,“你不要干蜈蚣,我下次带只草编的来。”
何栖气得快要笑出来,斥道:“又在多嘴多舌生坏,吃了面让你沈叔送了你家去。”
卢大本欲辩解,转眼看鱼面汤白葱绿,口内生涎,将万事抛到脑后,专心吃起面来。
何栖看他吃得香甜,笑道:“你倒又不怕家转挨打了?”
卢大咽下一口汤,道:“阿姊,处斩还有断头饭吃呢,我吃得饱些,也禁打些。”
何栖道:“胡言乱语,吃了一餐饱饭,皮便养得厚了不成?”
卢大看一眼沈拓,笑道:“沈叔要是与我求情,我皮薄些也能捱过去。阿姊也不愿我被打得卧床不起,再买膏药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