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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第4/8页)

  李煦告罪离去,楚言会过账,跟着四阿哥走出来。

  月光下,四阿哥双手背在身后,信步慢行,淡色的衣裳反射出朦胧的晕光,柔和醒目,引得不少女子回首张望。

  突然,四阿哥停下来,转身不满地瞪着她:“你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楚言不慌不忙,嬉皮笑脸地答道:“丫头自然是跟在主子身后。四爷风采出众,奴婢离得远一些,看得更清楚,顺便也能替四爷留心一个红颜知己。”

  四阿哥无奈地摇头:“你这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这么没有行情,非得到这里才能找着红颜知己?”

  “秦淮八艳那样的人物,不在秦淮河找,上哪儿找?”楚言陷入憧憬向往之中:“想当年,这秦淮河是何等热闹繁华,出了多少旷古绝今的传奇人物,陈圆圆,董小宛,柳如是——”

  四阿哥耻笑道:“原来,你也惦记着前明的好处,怎不说当年君王昏聩,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南明朝廷偏安一隅,声色犬马,粉饰太平?”

  “那也是。”楚言点头赞成:“可也只有那种时代,才能出秦淮八艳这样的传奇女子。”

  “怎么说?”

  “石头有缝的地方,才能长出草来。”

  四阿哥模糊地知道她的意思,摇头斥责道:“我看你是市井小说看多了。所谓秦淮八艳,不过几个青楼女子,遇上几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传下来几桩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韵事,于国于民,毫无助益。你一个清白女儿,出身世勋之家,却满脑子野史佚闻,是非不辨,黑白不分,成何体统?”

  再往下,是不是该说她不守妇道,有失检点?楚言很无奈,只能低头认罪,只要不再弄出个惩罚就好。她昏了头,被这半天表面的轻松和睦弄糊涂了,忘了她和这个人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居然同他谈秦淮八艳!他重视的东西,她了解,也尊重,她重视的东西,这个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只会扼制。一样的出身,一样的教养,胤禩可比他好多了!即使不理解,不赞同,胤禩也会认真耐心地听她说完,再想着一条一条地反驳说服她,说服不成,最多叹口气,告诉她这番话不要对别人讲。这个人么,想想他登基后搞的那些文字狱,她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他念着佟家的面子了吧。

  四阿哥教训的话没有说完,见她变得沉默乖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出不来,异常酸楚难过,还有隐隐的后悔,想要软下来,宽慰她两句,又做不来,只得继续往前走,心中已没有方才的怡然快活,听着她的脚步在后面拖拖沓沓地跟着,才略略放心。

  “奴才见过四爷,阿楚姑娘。”李煦的家人远远迎过来,打破了沉甸甸压在四阿哥心上的静默:“四爷,阿楚姑娘,这边走。”

  “唔。”四阿哥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看她跟上来,这才踏着跳板上船。

  李煦不敢泄露他们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京中来的友人。秦淮河上混饭吃的,何等乖觉,又有谁不知道李煦的身份?这家的歌伎带着姨娘丫环早早地站在船头迎接,将他二人请进厅中。

  因在船上,厅的面积不大,布置得富贵文雅,很是妥帖。乌漆的地板,乌木的桌椅和古董架,大理石云纹桌面,墙上挂着几幅山水花木,四角悬着彩绘宫灯,落地烛台罩着琉璃灯罩,架上放着几部诗集,几样古玩,桌上供着几枝秀菊,一把瑶琴,香炉上腾起若有若无的青烟,室内飘荡着清淡的茉莉花香。

  这个歌伎名叫小乔,姿容并非十分出众,却是声音轻柔悦耳,体态婀娜动人,更兼眉眼间淡淡的书卷气,举手投足带了两分矜持,也算难得的雅伎了。

  该打的招呼打过,因楚言淡淡地立在一旁,小乔脸上笑着,也不主动说话,四阿哥没奈何,只得没话找话:“小乔这个名字好,但不知你家里可还有个大乔?”

  “是。奴家原是姓乔的,幼年被卖入青楼,可巧那里还有一个姓乔的,妈妈索性把我二人叫做大乔小乔,沾着东吴时候乔氏姐妹的光,容易入得客人的耳,占些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