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3页)
这罗老夫人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冷不丁给人掘了个大坑。
沈嬷不禁乱了些方寸,急忙维护道:“非也非也。不瞒老夫人笑话,我们鸽姐儿幼时险被继夫人柏氏谋算过,长大后性子娇怯懦弱,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就喜欢养养花、调调香露。并非老夫人不理解,奴妇也不甚理解。在奴妇看来,小姐该是颇为崇慕三公子的,她为给三公子绣一套四季十二月的手帕,生生坚持久坐了半年余,每一幅图案每一根针线都是她亲自斟酌的。为着进京来见三公子,她还悄悄学习厨艺,让丫鬟排了两日长队去给他买芝麻酥糖。”
“一路上更是坐卧不安,每日即便乘坐于船中,亦妆容仔细,唯怕三公子忽然出现……谁曾想呢,进京的前一夜落了大雪,小姐倚在舱中一觉打盹,忽做了个梦,醒来便决意要退婚了。奴妇字句是实话,老夫人若不信,可去问行船护送的曹伯二人。我们鸽姐儿对三公子多曾倾心,绝非那般花哨之人!”
娇怯懦弱,瞧着不像,分明通慧大方,颇有主意……罗鸿烁心里诧异,未免这奶娘说谎,始终一眨不眨盯着她说完。
这种盯视乃罗鸿烁千锤百炼的战术,倘若是假的,奶娘只怕说着说着便前言不搭后语了。
见沈嬷说得发自肺腑,罗老夫人听完心里顿然一松,仍追问道:“却是何梦?说来听听。”
沈嬷也不是个糊涂的,怎能坦白,小姐说嫁入谢府过得不幸福这等话?心里暗忖,总算没被老夫人套话。
然那贺家小爷被鸽姐儿迷得堕云雾中,不能自拔,但愿别听晓了风声,在这当口搞事儿。
沈嬷就含蓄道:“小姐未明述,只提到了门第悬殊……这般一说,奴妇却想起来一桩事儿来。小姐是个软和脾气,从前很喜欢金鱼,有一次给买回了一缸,不慎死了几只,她便决意不再养了,送给家奴,弃无留恋。之后偶然问她才知道,原是喜欢得紧,只怕养得不好,徒添伤心,便干脆拒养起来。兴许是觉着谢府崇望,三公子矜贵俊雅,心中忐忑,便临到跟前退怯了。”
喜欢得紧——所以说,娇怯糯弱原来仍是她本性?
为着避免受挫,而决意冷漠……
呼~,院外隐约风声拂过,而后清气似格外凛澈。这会儿府上各司其职,都在忙碌着,花厅本是清净,理该不会有甚么人。
沈嬷往门缝瞥了一瞥,未作多想,收回眼神。自己说着,也觉得或许真是如此。
竟然因怕配不上而决意退婚,这却让罗鸿烁通身筋骨苏爽了。且只管按照计划行事便好,姑娘既有此觉悟,到时退亲却不必自己费神了。
况且瞧着颇讨喜,今后既唤敬彦为“三哥”,那便认作义妹也成。
罗老夫人乜斜一眼,让人给沈嬷打赏了两片金叶子,露出宽和地笑意来:“果真如此的话,姑娘却是个柔软堪疼的,且放宽心,该是谢老太傅嘱咐的,便按照他的意思办。若过些时候姑娘仍心意坚决,到时再依了她吧。”
先且利用一段时日。
两片,沈嬷看着金光闪闪的金叶子,眼睛亦闪闪发光。
被这番话提起来,也想到了那一沓手帕……便是不论如何,要送就先送吧。
褚、谢两边都搭着些,总有个备选。当下便谢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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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羡院里,二夫人祁氏才刚从前院库房回来,累得腰酸腿疼的。
想到又错过了敷面膏的时间,心情好生怨懑。
过几天就是老夫人的寿辰大宴了,摆席用的红木大桌今日刚运到库房。说来谢府刚丁忧三年结束,这些喜庆的颜色都得重新张罗。那一张张桌子椅子的运进来,都要统算数目,伙计算完,管事点查,完了还须家主再亲自复点一遍。
办寿辰是件大事,对外须讲规格体面,不能有一丝纰漏。
奈何谢府内宅人少,大房虽有个妾室乔氏,却不懂算账。汤氏就把跑腿记账的事儿都交给祁氏了。
在祁氏看来,大房汤氏妥妥就是故意的,瞧不得自己过得清闲细致,保养得肤容白润,比旁她妇人都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