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3/6页)
有多久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了呢。是一年、两年,抑或更短时间呢。并非这期间千秋说话粗鲁或冷酷,只是说话干脆直接,没有客套成分了。
宗形用手驱赶烟雾时,千秋从浴室里出来了。
“怎么样?”
站在他面前的千秋穿着橘黄色的、前端开口的衬衫和同色的夏季西装裤,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合适不?”
“有点花哨啊。”
“在南国穿花哨点儿算顺其自然吧。”
也许橘黄色的衣服让千秋白皙的肌肤显得更亮丽,到大厅里会引人注目。
宗形对和岩濑一起聚餐有点介意,乃不得已而为之。与己同行的年轻女性刚刚到达就马上换西装裤,也许会令他惊讶。
“有点怪吗?”
“怪是不怪……”
“他怎么考虑咱俩呢?”
“他没考虑什么吧。”
“不是,是说咱们的关系……”
千秋照着桌上的镜子,用手拢着头发,期待着宗形的回答。
“恋人呗。”
宗形说得就像和自己无关似的踱步到阳台上。
旅馆周边的灯光交相辉映,透过树丛的掩映,可以看到碧绿的游泳池。才八点钟,游泳池畔的三个沙滩睡椅上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岩濑带他们去的地方在闹市休闲区,从旅馆乘车只需五分钟。
用餐处的入口在道路尽头很浓密的树丛中,好像是一栋独立的建筑加一个院落。据岩濑说,在荷兰统治时代,荷兰总督曾把这里用作别墅。故而从门廊到入口都由上等的大理石砌成。
正面大厅里,陈列着昂贵的民间艺术品。有三个印尼人操纵着当地流行的像笛子和古琴一样的传统乐器在演奏乐曲,让人感觉步入了一个民俗奇特的南国风情乐园。
主餐厅连着两个十坪左右的房间,再往前是光线明亮的院子。
岩濑好像多次光顾这里,对环境较为熟悉。经理是荷兰人,他热情地迎接三个人,把他们领到了紧邻院子最里头的座席上。
“这儿很豪华啊。”宗形开始发话。
“是靠入侵手段榨取的。”
岩濑以嘲讽的口吻说。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荷兰曾在这个地方设立东印度公司,巧取豪夺当地的财富。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饭菜是所谓的法式西餐,但是出菜的方式很有意思:十几个身着民族服装的当地女性排成一排,一个人送一个盘子来,一个菜一个菜地放下后再离去。在整道菜上完以前,那个队列要在桌子周围转悠几圈。
“这太浪费了。”
“只是一种表演,出场费很便宜,比较容易做到。”
不一会儿,同样身着华丽民族服装的男人们一边演奏着乐器,一边登上中央舞台,兴高采烈地唱起歌来。开始好像是印尼歌,中途改变为墨西哥流浪乐队那样的表演,在客人座席之间绕来绕去,还要求客人点歌。
“不点唱一首吗?”
岩濑对宗形低声说道。
“能唱日本歌吗?”
“有名的歌曲应当没问题。也会唱流行歌。”
宗形环顾一下四周,见来客中白人、日本人和中国人各占三分之一。
“你好!你好!”
流浪乐队队员们操着极为单调的日语走到跟前。他们很快分辨出岩濑是东道主,宗形和千秋是客人。
他们站在两客人身后,突然把九重葛的花环挂在客人的脖子上,并鼓掌高喊:“先生!太太!”也许有人鼓励他们见到貌似夫妻的男女组合,就献上花环,喊“先生!太太!”,以让男女客人开心。
宗形戴着花环,瞅了千秋一眼,她戴着两个花环,正腼腆地笑着。
“请点首歌吧!”
宗形又被岩濑催促了一次,就点了《梭罗河》。
“啊,《梭罗河》……”
领头的那个稍胖的人点了点头,以打拍子为号合唱起来。
“知道这首歌吗?”
岩濑问千秋。对此提问,千秋歪着头认真想了想。
“过去有个叫久慈麻美(1)的歌手,是她唱的,这歌和《雅加达的夜深了》一样很流行。”
岩濑比宗形大五岁,很了解情况。他一直待在印度尼西亚,也许还查过这方面的资料。
乐队队员唱着唱着,岩濑也加入了进来。千秋也似乎不甘落后般地轻轻哼唱起来。
歌唱完了,所有歌者一并发出了欢笑声,听众也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