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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治疗(第3/10页)

女高中生听到我的话,向床上看了看,一言不发。

的确,忽然被要求躺在床上,对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感到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时我用床头上的摇把,把床头摇起来一些,又在床尾放上了一条毛巾被。

“你随便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女高中生似乎总算接受了我的建议,把书包放在床上,慢慢腾腾地躺到了床上。

为了表示不看对方,我把房子里的灯光调暗了一些,开口说道:“你在这儿说的话,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就把我当作一块听人说话的木头,对着说话就行了。”

这是昨天晚上我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台词,女高中生听到这句话,好像偷偷地笑了一下。

现在,女高中生躺在我的眼前。

我坐在她旁边,由于床头微微向上摇起来了,所以她的脸离我很近。

她的脸一开始就稍稍侧向与我相反的方向,我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和浅栗色头发之间露出的白色耳朵,以及略微隆起的胸部。

不用说我和女高中生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么近的距离究竟是否合适,正当我因困惑而垂下眼睑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酸甜的、好像奶酪般的气味。

这种味道和冰见子医生叼过的那枝樱花的味道又不一样,我边想边把病历拿到了手上。

“片山夏美小姐,十七岁。”

在来访者的名字后面记载着其家族人员。

父亲四十八岁,母亲四十七岁,还有一个弟弟。父亲在一家名叫K的大型电机制造工厂工作。夏美本人在品川附近的一所女子高中上学,至今没有过被警察辅导等特殊经历,好像也没有和朋友发生过什么纠纷。

“你今天是从学校直接上这儿来的吗?”

我问了一句没用的废话,夏美略微点了下头。从她的胸部到膝关节盖着诊所的毛巾被,她对我没有半点儿戒心。

我又看了一眼病历,看着“主诉”一栏,也就是记载着来访者前来就诊内容中最为关键的部分那一栏,我读着冰见子医生秀丽的字体。

从一年以前开始,经常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和家里人也不怎么说话。特别是对母亲反抗意识较强,母亲一说什么就大叫“吵死了”。一个月以前,把和母亲一起照的相片剪成了一堆碎片。在身体表现上有爱啃指甲的毛病,所以指甲被啃得乱七八糟;耳朵上穿了不少耳洞,所以耳朵上一直伤口不断。在学校略微缺乏协调性,特别是最近变得浓妆艳抹起来,班主任让多注意点。

仅从病历上记载的主要症状来看,这个女孩在家里处于孤立状态,特别是跟母亲关系极不融洽。第一次来诊所的时候,夏美是由母亲陪着一起来的,所以说不定病历上母亲的意见非常突出。

我“吭”地干咳了一下,接着唤道:“夏美姑娘。”

在开始进行心理治疗之前,应该如何称呼患者才合适呢?叫片山小姐吧,显得有些冷淡;叫夏美小姐吧,感觉好像毫不相干的人一样,还是叫夏美姑娘最为自然,这是昨天晚上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想出来的。

“房间的温度现在这样合适吗?”

她点了点头,但是贴着假睫毛的眼睛还是圆圆地睁着。

“可能的话,把眼睛闭上,身体也放松一些,这样可能更舒服一点儿。”

要使对方说出埋藏在心里的话,首先要让她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夏美姑娘出人意料地非常听话,按照我说的把眼睛闭了起来,接着做了一个深呼吸。

看着她做完这些动作,我开始提问:

“夏美姑娘,你好像跟母亲之间发生了很多冲突,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的话音刚落,夏美闭着眼睛爽快地点了点头。由于她点头时给人的感觉过于使劲儿,我不由得问出口来:

“你妈妈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嗯……”

“你妈妈对你不错吧?”

夏美的嘴唇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说:

“我讨厌那个人。”

“讨厌?”

“我不想见到她。也不想看到她的脸。可是她却总借机找我说各种各样的事情……”

即使不喜欢,但是这种极端的敌视情绪又是从何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