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望平京(第4/6页)

年轻人问:“能赚大钱吗?我去平京,是要赚钱的。”

护卫顿时面露鄙夷,那女郎却神色不变,说:“送我去平京,十两银。至于今后,你先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再来谈。”

“哦,懂了。那我怎么证明?”年轻人抓抓后脑勺,傻乎乎的。

女郎看向护卫:“勇叔。”

“交给我。”中年护卫一点头,上前喝道,“小子,接好了!”

雷霆一掌袭来!

年轻人有些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挡,拳头甫一接触,便让他涨红了脸。他单手吃力,不得不丢了手里的鸭子,双手一起用力,全力抵挡这一击。

驿站里陆续有人探头看热闹,见状议论纷纷:

“那年长的好大力气,真是武艺高强!不知道主家什么来头。”

“年轻的也不差吧?接得勉强了些,下盘却稳得很。”

不一会儿,勇叔收了掌,眼中露出一丝欣赏,又对女郎点点头。

女郎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将路引还给年轻人。

“你进来,我同你写一份雇佣契约。你叫许云留?这像个读书人名字。”

年轻人闻言黯然:“我爹是读书人哩,但我还没出生,他就没了。娘也没了,家里就我一个……没钱读书哩,只能多赚钱,不然连鸭子和狗子都养不起哩。”

女郎有些同情,又忍不住打量了几眼两只宠物。刚才开始,这一鸭一狗都不曾开口,安静得很,见了打斗场面也不怕,乖巧镇定,不类凡物。

“你这宠物叫什么?”她问。

“他们不是宠物,是我的友人哩。”年轻人高高兴兴回答,“这是达达,这是减减,他们都很乖,不给你添麻烦哩。”

*

女郎名叫赵冰婵,那小丫鬟叫冬槿,护卫叫赵勇。

赵家本是交州地方上一个小家族,在世家谱上也有名姓。虽然只是个九品家族,却能称衣食无忧。

这样悠闲的生活,却在不久前倾塌了。

赵冰婵的父亲是这一代的嫡枝独苗,因为身体不好,也并未被举荐为官,只在乡里当个富贵闲人。但一年前,赵父病逝,赵母性子软弱,竟由得旁支得了宗老默许,占了家产、将他们赶到别庄居住。

赵冰婵没有兄弟姐妹,只带着冬槿和母亲相依为命,还有一个忠心于赵父的世仆赵勇帮衬着他们。

谁想时间一久,乡里就传出风言风语,说赵勇一个大男人,照看着几个弱弱质女流,指不定会出什么丑闻。

赵冰婵本就气不过家产被夺,想要报官,却被赵母哭哭啼啼地拦着。一日,旁人上门非说他们藏了什么宝贝,争执之中,竟然推了赵母一把。赵母后脑勺磕到门槛,当场就没了。

赵冰婵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还想去县衙击鼓告状,却阴差阳错得知,县令收了那些人好处,根本与他们是一伙的,怎么会帮她这个孤女?

她思来想去,想起来自己幼时,祖父母曾为她商定一门亲事,定的是交州大族卫家旁支的子弟,行六,称卫六郎,现在随父居住平京,本人也年少有为,已被举荐为官,在中枢任职。

她孤注一掷,带上庚帖、信物,就踏上了往平京寻未婚夫的旅途。

“……我现在落魄至极,那卫六郎却年少得意,与我如云泥之别。我也不盼着他家认下这门亲,只要肯以退亲为条件,帮我报了仇、夺回家产,便足够。”

路途中,赵冰婵曾与冬槿低语未来打算,言辞里有感伤,更多却是干脆果决。

和他们临时同路的年轻人抱着柴火从后面走来,又蹲在篝火旁,手脚麻利地烤着肉食,脸上一直带着憨憨的笑。冬槿偷瞧了他好几眼,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听到自己和女郎的对话,还是没听到。

这是他们遇见年轻人的第三天,地点是中州境内某个野外。

一行人为了安全,本来是雇了马车走官道,一路上栖息驿站。但这一晚,由于消息不够灵通,他们不知道此处驿站被撤,一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落入了窘境。

幸好年轻人颇为精通野外生活之技巧,熟练地带他们安营扎寨,又在四边围起临时栅栏,撒了能驱赶妖兽的药粉,暂时圈出一个安全之所。

火堆燃烧出温暖的光芒。

年轻人的狗和鸭子乖乖待在火堆旁,半点不怕火,还一脸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