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浴缸 (第3/3页)
"我睡不着,打电话给东京的朋友,因为那边刚好是中午。"
"东京的谁?"
马梧显然不相信。当然。过去我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东京朋友"。
"不是说了,是朋友吗?"我知道自己扬着眉毛,"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在偷听吗?"
马梧自嘲地笑,"别担心,我完全不懂日本话。"
我叹口气,"算了,真傻!什么也没有,因为我谁也没讲到话。"
"你去哪?"马梧叫住走出厨房的我。
"洗澡,去浴缸放水。"
马梧身躯魁梧,堵在门口很有压迫感。
"又想逃进浴缸吗?"
我两手一摊,歪着头。
"怎么?怎么这样说?"
这下换马梧叹气,非常缓慢地说:"Let's talk."
"Talk what?"
冰箱低声吼动。
"你以为我是什么?傻瓜吗?迟钝吗?以为我什么都没觉察?"
我沉默。因为心想正是这样。
"不,"我好不容易回答说:"你不是傻瓜也不迟钝。"
奇妙的空白。
"我知道,我们谈谈吧!"
马梧又说一次:"Let's talk!"
"Talk what?"
我又做同样的回答。再度出现空白,感觉这次的空白像永远一般。马梧终于开口。
"一切。"
我只是盯着他。
"又不说话了!难道真的和你吵不起架吗?"
马梧不谅解。不宽恕。似乎不打算再原谅我。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封闭自己?我不是责备你,只是想和你谈谈。"
我只是盯着马梧痛苦扭曲的脸。一样的脸。以前,顺正说过一样话。
那一瞬间,我彻底知道,我失去了这个人。此刻,正要失去。
马梧没有松手。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那封信?你那么宝贝地放进衣橱里的那封信?"
我的表情不变。
"你不告诉我吗?那封信是谁写来的?你刚才又打电话给谁?"
我没有回答。只是好想好想洗澡。
"葵。"
"我以为你应该不会刺探,我以为你不会说这种话。"
我想马梧在这一瞬间真的生气了。
"你究竟是拿我跟谁比较?"
马梧连声说了好几个"谁"。
我像石头般沉默,马梧用力捶打墙壁,吐出一句"fuck"!粗暴地关上卧室的门。
天已经开始亮了。
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不动。响起好几年前失去顺正时的情形。
------为什么必须分手?
顺正勉勉强强说,再交往下去,怕也没有结果。
------为什么?
顺正似乎很讶异。
------因为我无法再相信你这个人。
顺正似乎渐渐也会伤害别人了。
------你以为我们还能像过去一样吗?
受到伤害后变得具有攻击性是男人的特质吗?
------我厌烦了。
他不屑地说。顺正那时穿着灰蓝色毛衣。我想起奇怪的事情。
------你走吧!
顺正说时,已不再看我的脸。
冬天,羽根木公园下着霜。
不要叫我走!
那时,还有现在,这句话就是顽固地没有溜出我的唇外。
马梧没吃早餐就出门。
听着马梧出门的声音,我泡在浴缸里,慢慢地洗澡,然后把衣物装进皮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