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从你开始,我在你结束(第5/6页)
现在,盒子里多了一个黑色的日记本,还有一只蓝色的戒指盒。
海雅望着戒指盒,却没有伸手拿,它太过沉重,她已经拿不动了。
她拿起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一页页无意识地翻动,任由苏炜陈旧的字迹在眼前晃动而过。她曾以为这是他的日记,或许会记载一些缠绵动人的字句,或是隐秘的心事,但这只不过是他记载杂事的一个普通本子,上面写的不过是一些备忘录之类的东西。
苏炜是如此慎密深沉的一个人,把那么多的东西藏在内心深处,从不说,从不写,让她无从了解。
陈旧的笔记本有几页粘合在了一起,海雅下意识地慢慢抠开,小心翼翼,不敢损坏任何一点。最后一页抠开,出乎意料,上面满满的字迹不再是枯燥无味的备忘录,苏炜竟然用漂亮的笔迹整整齐齐抄了一首小诗。
「我越是逃离,越是靠近你,我越是背过脸,却越是看见你。我是一座孤岛,处在相思水之中,四面八方,隔绝我通向你。一千零一面镜子,转映着你的容颜,我从你开始,我在你结束。」
在这首诗的下面,写了三个字,是她的名字:祝海雅。
海雅忽然再也抓不住笔记本,它轻轻掉在了地毯上。
她定定看着笔记本漆黑的外皮,她记得那天,凄白的月光,在一片废墟中,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他们约定,等她20岁就嫁给他。
那时候她一直渴望有一个人真正地爱着自己,让她一生一世都住在蜜糖里。原来她得到过,她将戒指抛还给苏炜的时候,他的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说:这个是真的。
是真的,她被他这么深沉地爱过,一世蜜糖,他早已给她了,现在它们去哪儿了?她把它们丢哪儿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妈妈的声音很高,带着无法压抑的喜悦:“雅雅,起来了没?要快点啦!不是说了今天和书林去领证吗?”
海雅浑身都震颤了一瞬,近乎无助地回头望着紧闭的房门,她被硬生生从前尘往事中拽回现实,是的,她终于彻底屈服,答应了今天要和谭书林领证。
“我、我马上,20分钟!”她干涩地回答,清楚地听见妈妈欣喜的脚步声走远。
海雅极慢地从地毯上捡起黑皮笔记本,它好重,重的她手臂都在发抖。合上笔记本,她再也没有勇气看它一眼,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本子,而是苏炜胸膛里跳动而滚烫的心脏。
除了将这颗心脏锁进黑暗的角落,她别无选择。
外套里装着新买的苏烟和护照,她将护照压在笔记本下面——她不会回美国了,七年时光,像梦一样,醒来后,现实还是那个现实。
撕开苏烟的包装纸,她抽出一根烟,熟练地点燃它,苦涩的烟味刺痛了她的喉咙,她还是不能习惯烟草的味道。
其实她也不用习惯,这是最后一次了。
海雅狠狠抽进最后一口烟,呛得使劲咳嗽。
最后一次了,苏炜,最后一次回忆你的味道。
她想起那个深雪桔色的迷离世界,苏炜站在彼岸华灯之下,什么也不说,就这样静静望着她,像是等着她跨过那条河,靠近他。
可她再也不能靠近了,身后铁链的声音犹如勾魂般,人偶自己回到了华丽的舞台上,烈焰燃起,铁做的舞鞋正在被炙烤。她只能同样静静地看着他,任由泪水爬满整张脸。
推开门,外面一片素白,昨夜下了一场雪。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回国就已经快三个月。
谭书林的车已经等在路边,妈妈笑眯眯地把海雅送上车,又交代了好几句,这才放心地回去。
车开得很慢,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间,加上路面积雪,谭书林开开停停,速度慢得跟蜗牛一样。他一句话也不说,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就好像旁边的海雅是空气一样。
从那天她从N城回来,他就变了,只有在长辈面前才会和她交流,单独相处的时候几乎将她当不存在。城南公寓的门被紧紧锁上,他没有再去过,她也没有再去过。美丽的谎言构建起来非常容易,可是要破坏它,更是容易一万倍。
“蜜月后我回北京。”谭书林突然开口了,语气平淡,“你就留在这里吧,你家公司的业务就交给你自己弄。”
他的意思是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