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第3/5页)

方简之望了一眼,顿在原地,一股子寒意升上了背脊。

襁褓里的小皇子全身青紫,一双眼紧紧闭着,根本没有半点声息,古昭仪诞下的居然是一个死胎!

方简之艰难地转头看向床上,雪白的绵帛上满是血迹,古昭仪早已闭上了眼,只有嘴角还带着最后一抹笑意。

方简之倒退一步,摔倒在座椅上,半晌回不过神。

太后寿宴之日,华阳阁昭仪诞子,居然母子双亡。如此不吉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大靖皇室必遭天下百姓闲言攻诘!

与此同时,仁德殿外。

任安乐一手握着卷轴,凛然立于石阶上,凛然之声响彻苍穹。

“陛下,臣在陛下和百官面前坦陈身份,只为洗尽帝家冤屈,只想还这些年孤魂难回故土的八万将士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忠臣之冤,将士之愤,臣十年不得安寐,今日只请陛下给臣、给帝家、给晋南百姓一个公道!”

仁德殿外一丝别的声音都没有,除了任安乐清朗的女声。

“证据呢?”御台上,太后按住嘉宁帝的手,朝任安乐望来,“任安乐,你说你是帝梓元,哀家便认你是帝梓元。但若拿不出证据,你刚才的厥词就是藐视圣威,妄言天子错判,按律当诛!”

是啊,说了这么多,任安乐是晋南女土匪也好,是帝梓元也罢,到了这地步,她的身份其实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若是拿不出证据为帝家平反,以她今日的做法,左右不过也就这一两天活头。可她要是拿出了证据,大靖的天怕是要翻过来了……

十年前帝家究竟有没有叛国,帝家军是不是为了和北秦里应外合才奔赴西北,才是所有人最想知道的事。

“太后,臣弃了一品上将军的身份,提着脑袋站在百官之前,不是这里出了毛病。”任安乐抬手指了指脑袋,然后将手中握着的卷轴一抛,那卷轴正好落在戏台上,从上而下挂着,明晃晃落在众人眼前。

她从挽袖里拿出一封书信,高高扬起,“这是我父亲十年前收到的一道谕令……”她顿了顿,“这封密信谕令我父亲麾下的秦昭将军领八万帝家军奔赴西北,与青南城守将在青南山下合击北秦大军。”

任安乐的声音响彻仁德殿外,众臣倒吸一口凉气,灼灼盯着她手上的密信,议论声纷纷。

天下间能命令忠义侯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依任安乐所言,这还是御旨!大靖朝有几人能颁下御旨!

“荒谬!”太后眼孔一缩,放在御椅上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猛地朝任安乐指去,“哪里有什么御旨,分明就是你捏造的!”

任安乐淡淡看了太后一眼,朝右行了几步到右相面前,郑重地将信递到他手边,“右相,您是两朝元老,辅佐陛下十几载,请您替下官鉴别这封密信。”任安乐顿了顿,执礼弯腰,“这本是我帝家私事,下官深知实在强人所难,但大靖朝堂上能如老丞相一般德高望重者寥寥无几,还请老丞相看在我帝家满门皆殁的分上,帮梓元做个明证。”

御台上瞥下的目光犹若实质,百官亦望向此处,头发花白的右相望着身前半弓着腰的任安乐,立起身,抬手接过她手中已经泛黄的信函,将任安乐扶起。

“老夫为大靖辅宰,还天下一个真相乃是人臣本分,帝小姐无需如此。”

任安乐隐隐动容,眼底划过一抹感激。

太后脸色一沉,左相更是神情凝重起来。当年他受太后之令寻找此信,哪知搜城三日,连个信渣滓都没找到。如今看来是靖安侯自尽之前将这封书信留给了帝梓元,他当年以为此信随靖安侯一起长埋地下,便骗了太后说此信已毁,可如今……

右相拆开信封,匆匆扫了几眼就面色大变,翻来覆去将信函看了好几遍也没说出半句话来。他朝任安乐看了一眼,拿着密信肃眉走出宴桌,行到御台前,朝着嘉宁帝跪下,一言不发。

众臣心底一咯噔,看右相这模样,难道这密信是真的不成?议论之声一时更盛。

“魏卿,你既然看了这封书信,是真是假只管道来,朕恕你无罪。”嘉宁帝威严的声音响起,随即满场静默。

“回陛下,密信上确实谕令晋南八万帝家军接信之日起拔军去西北,上面印下的是天子玉玺,至于信上的笔迹……乃是陛下亲笔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