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蓝衣刀客(第3/4页)
我不禁一皱眉,轻言喃喃:“二哥说那个人会在今日辰时到这小树林来见我……怎地那人竟如此不守信用,辰时早过了还没出现?”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便飘荡起一人冰凉不屑的冷笑声。
“聂荆早已在公主出王府时便已追随左右,不知公主为何要说我无信?”声音淡漠沙哑,带着几分别扭的疏离清冷。
我闻言转眸看看四周,口中笑道:“人声鬼影……不敢出来见日光吗?”
话音刚落,便觉眼前有黑影一掠而过,倏然,马前稳稳站着一人。
我眨眨眼。
“这样行了吗?”那人嗤笑着,态度嚣张得不知主仆之分。
我不答,只微笑着静静打量他。
一袭深蓝的长袍,旧得隐隐发白的颜色衬得他原本高大的身材更加修长。人出现面犹遮,他头上戴着一顶罩着黑色绫纱的斗笠,叫人只能隐约见到他的脸形轮廓,却看不清他五官的模样。但从他披散在肩上的黑色长发来说,他该不是很老。
干净、孤独。
我暗自总结,只见那人身无长物,除了左手中握着的一柄看上去古老得已经开始生锈的破刀。
半日琢磨,我一笑颔首:“阁下为何不能摘了斗笠示以真面?”
那自称聂荆的人闻言身子隐隐一僵,斗笠抬起,凌厉冷冽的目光自黑纱后直直朝我射来,一言不发。
我敛敛笑意,道:“如何?”
他果断拒绝,冷道:“不摘。”
我的第一条命令他就已开始反抗。这便是无颜说的从此之后命也是我的那个侍卫。
我忍不住勾唇冷笑。
“你家公子难道没和你说过,你既来保护我,从此便要听从我所有的命令吗?”
绫纱下那霸道锐利的冰寒稍稍融解,好似那人正在发笑,淡淡道:“公子只命令聂荆要保护公主的命不受任何威胁,身体不受任何损伤。其余的,一概未说。”
好你个无颜!
我被气得哭笑不得,只得抬指狠狠揉了揉眉,眼睛盯着面前的神秘刀客,半日思量,终是道:“也罢。请示你家公子之令。”
聂荆扬手,一块冰冷的令牌恰落在我掌心。
我看看令牌,再看看他:“那这一路要麻烦聂侍卫……”
“无须客套。这一路我自会护你安全。”
我话未完他便打断,果然不知规矩。我轻轻一哼,甩甩脑袋,将令牌塞入袖中后,回头刚要吩咐爰姑起程时却发现她盯着聂荆,面色苍白透青,仿佛是惊恐过甚,更又似喜悦激动得无以复加。
我心中顿疑,转眸看聂荆时,他却冷冷一声咳嗽,身形一闪,点足率先掠了出去。
爰姑犹自出神,眸光愣愣地追随在聂荆离去的身影上,渐渐地,竟浮现出一层蒙眬的水雾来。
“爰姑?”
爰姑无意识地回眸。
我挥下马鞭,笑道:“咱们走了!”
无颜倒不是真唬弄我。聂荆虽没马,但只凭他两只腿,飞奔起来却从不曾落于我和爰姑座下良马之后。
但是到了下午,我还是在驿站给他买下了一匹好马。
我倒不是可怜他的辛苦,只是在这堂堂大道上,两匹飞驰的快马,再加上一道飞驰的人影,看上去虽不至于惊世骇俗,却也够张扬。
我此行就是要低调,自然不能让他给破坏。而且,我发现自从他被路边沙尘呛了咳嗽之后,就一直没再停过。
傍晚,到了曲阜,三人歇在了城中最大的客栈。
我自幼有天下神医东方莫为师,咳嗽这点小症状自是不必按脉便可下药。
写了药方命爰姑抓了药回来,见爰姑今日精神着实不佳,我便嘱咐她先行歇息,自己亲自去煎好了药,端至聂荆的房中。
敲门进入时,那倔犟而又嚣张的侍卫刀客正一边狼狈地咳嗽一边坐在桌旁喝着水,即使是深更半夜的,聂荆还是戴着斗笠。见我进来,我明显感觉到他微微一颤,绫纱下,那冷冽锋利的目光停留在我手中的药碗上。
“怎么?”我不解于他隐约透出的紧张。
他连连咳嗽,好不容易开口却道:“拿走!我不喝药。”
声音虽然还是冷漠得让人呕气,不过意外地,冷漠中却多了几分形同孩子气的较真和恐惧。
我心中觉得好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看向他,把药碗推到他面前,语气不善:“不喝又怎会好?而且还是我熬的,你敢不喝?”